“好一幕同志情、兄弟情啊，真是催人泪下啊！”曹瑞星讥嘲一笑，给了一旁的鬼子特务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别让人跑了，然后回头对张山道，“我已经兑现承诺了，现在该你了吧？”

    张山望着秦天慢慢远去的背影，将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扔到了地，对曹瑞星说道：“好，你过来，这事情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曹瑞星听到了之后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思量再三才缓步前，此时的张山身中数刀，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这样的人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还是提高了警惕：“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啊？”

    张山微微一笑，一丝鲜血随着笑容从嘴角缓缓流出，像是一道丝线划过他的下巴，滴在了已经渐渐变白的地面，显得格外的醒目。

    转眼间，曹瑞星便已经到了张山的身前，张山突然身形一动，左手抓向了曹瑞星，不料曹瑞星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大声冷笑道：“你不讲信用啊！”

    “跟你这样的叛徒有什么信用可讲！”张山长身而起，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把寸许的匕首，刀寒光乍现，竟然直接刺入了曹瑞星的左胸。

    事实，刚才的一切完全是张山障眼法。他故意让曹瑞星有所察觉，做出闪避的动作，而他的刀锋所向恰恰是曹瑞星移动后的位置，所以曹瑞星避无可避。

    曹瑞星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刺出这一刀的同时，张山已经做好了与曹瑞星同归于尽的准备。因为此时周遭还有十几名鬼子兵和特务，张山一意直取曹瑞星，就等于把两侧和后背都暴露给了他们。

    果然，这群鬼子几乎同时出手，七八把明晃晃的刺刀和锋利的匕首纷纷朝张山刺来。

    只要这些刺刀和匕首落下，张山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子弹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破空而至，瞬间没入了这七八个鬼子的身体，而张山根本无暇惊诧，迅即抽刀，原地一个急旋，刀刃划出一个圆弧，瞬间又划开了两个鬼子的喉咙，即便他们中枪没死，这一刀也足以令他们顷刻毙命。

    两道血柱从那些洞开的喉咙中喷涌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鬼子特务头目等人大惊失色。他们原本已经朝秦天追了过去，见此变故，不得不反身回来救曹瑞星。

    而张山也在此时看清了那群“从天而降”的救兵。

    在大街的另一头，也就是朝着西边的方向，一群穿着各色服装的人正在以的速度朝这边疾驰而来，人数足有二十多个，他们便奔跑便开枪，为首的一个人竟然是一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

    张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竟然是张垣地下党的负责人老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原来的老对手变成了合作者，张山对老吴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形势骤然逆转，此时鬼子特务和士兵们反而成了活靶子，转眼间便有六七人被射倒在地。眼见大势已去，特务头目只好弃受伤的曹瑞星于不顾，带着手下转身朝东边最近的一条胡同里狼狈地跑去。然而，刚跑了十来步，便有一颗子弹呼啸着飞来，不偏不倚地击中他的后心，他依着惯性又往前跑了几步，才重重仆倒在雪地。

    张山开过这一枪之后，终因体力耗尽瘫软了下去……

    老五带着人将血肉模糊、几乎认不出五官的张山架起来抬走，这时跑出去没多远的秦天也回来了，见到张山还有一口气，激动地热泪盈眶。

    老吴看了一眼秦天，问道：“还能坚持吗？”

    秦天点点头。

    老吴握着手枪说道：“赶紧撤，鬼子马就会回来！”、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漫天的飞雪之中，紧接着四周的铜哨声此起彼伏，日本人的呼喊大叫声、脚步声连成了一片，更更多的鬼子兵朝着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趁着刚才混乱之际，曹瑞星捂着伤口在雪地艰难地前行逃走，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身后都是他的敌人，只不过由于场面过于的混乱，众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离开。曹瑞星很聪明，并没有跟着大队的鬼子一起走，而是选择了了一条偏僻的胡同，这条胡同弯弯曲曲的，即使后面有人追来也不会一枪击中他。

    他的两名保镖也死在乱战之中，现在只有他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再也指望不别人了。

    张山那一刀本是冲着他的心脏去的，无奈因体力不支而失了平常的准头，刀锋偏离了心脏半寸，只给他造成重创，却并未致命。曹瑞星又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终于被体力不支，鲜血的迅速流失让他已经隐约地感到了头晕眼花，他扶着墙粗重地喘着气，忽然之间前方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正用冷峻的目光看着他。

    “曹站长很有雅兴嘛！”黑狼轻轻笑道。

    曹瑞星苦笑了一下，呕出了一口血。他准备向后逃走，但是很快后面也响起了脚步声，当即有一个壮汉走过来，将他手的匕首给夺了过去。

    曹瑞星的手枪刚才也遗落在了现场，现在连唯一的武器也被夺走了。

    黑狼给了大水一个眼色，大水当即架起了曹瑞星来到了黑狼的面前。

    “黑狼，放我走吧，我……我在城里有一间公寓，里面放了很多金条、地契和古董，只要你放我走，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曹瑞星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道。

    黑狼往前走了一步，蹲了下来，平视着他：“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当初在张垣站干的好好的，为何要跑到鬼子那里当走狗呢？”

    “我……我是被逼无奈，若是我不答应他们的话，我立即机会被杀死！”

    “可事实证明，即使你和日本人合作，也难逃一死。”

    “是，你说得是。”曹瑞星抬起眼皮，谄媚地笑了笑，“所以，你放了我吧，我可以把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浮财都给你，我也不跟着日本人干了，我这就离开张垣，隐姓埋名过我的下半生……”

    黑狼看着他，不说话。

    曹瑞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受伤的缘故，身体有些摇晃，他因为黑狼的沉默而恐惧，“我还可以给你磕头、认输、求饶，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曹站长，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做……”

    “黑狼，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我当然不会跟你一般见识。”黑狼站起身来，冷冷道，“只可惜，好好的张垣站因你而散，那么多的兄弟都因为你而死，所有死在你手里的兄弟们，此刻都在天看着你，要你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这一刻，曹瑞星意识到黑狼的出现，绝对不是凑巧而已，尹世雄的被暗杀很可能就不是军统总部的人干的，而是黑狼，自己被骗了。若是早早知道是常凌风派来的人，他打死也不会跟着蹚浑水，他抬头仰望着黑狼，恐惧、仇恨、愤怒、不甘等各种神情在脸交替闪现，最后却只剩下一脸狰狞：“黑狼，你们还有一个人恐怕现在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中，你要是杀了我，恐怕就没有人能够帮你救出他来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黑狼说道，他们是一路跟踪着曹瑞星来的，曹瑞星因为急于抓到军统总部派来的杀手，自我保护的警惕性降低了很多，他从特高课大院一出来就被雷子给盯了，随后大水又去报告了黑狼，三人赶到的时候，秦天已经在鬼门关走过好几遭了。

    这时候，雷子从胡同口走了过来，低声对黑狼道：“刚才那个人好像是秦天，另外一个受伤的人不认识，都被老吴的人带走了？”

    “秦天，老吴？”黑狼眉头一皱，在北平的时候他就跟秦天多次接触，这小伙子身手不错，他怎么会出现在了张垣呢？还有，这些天一直找不到老吴，这时候她怎么出现了？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很太重要了，秦天被老吴所救，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

    黑狼缓缓抽出了刀。

    “曹瑞星，有什么话留给家人，我一定帮你带到。”

    “黑狼！你不能杀我！”曹瑞星扯着嗓子嘶吼，“没有了我，你们的人肯定会死在日本人的手里……”

    曹瑞星以为最多那伙人将张山救走，但是提前走了的秦天必定再次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所以一直以此作为条件和黑狼谈判。

    “就这句吗？”黑狼皱了皱眉，“没别的了？”

    “黑狼，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去重庆，当面向戴老板谢罪，或者我愿意当你们安插在日本特高课内部的一颗钉子……”

    黑狼一声轻叹，匕首划出一道弧光。

    曹瑞星的张开的嘴巴仿佛还在祈求黑狼不要杀他……

    大水朝着曹瑞星的尸体吐了一口吐沫，骂道：“狗曰的，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