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老头在门口朝着黑暗中张望了片刻,啐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该找谁去,反正不要过来找我。”随后骂骂咧咧地关了房门,片刻之后传来了一阵十分沙哑的唱腔。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泛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一直隐蔽着的那些黑影一直都没有动,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再次从阴影中现出身来,继续快速往前突进,很快他们便绕过了炼人炉和太平间,直接奔向医院住院部的大楼。
这些黑影很快就来到了一片树林的边缘,缩在一大丛杂草之后,他们地形选得极好,行人或者是鬼子的巡逻队如果从数米外的小道经过,由于路灯光线角度的原因,杂草深处就成了灯下黑。
当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之后,为首的黑衣人便猛的扬起右手再握紧成拳,身后的十几个黑影便立刻散了开去,迅速地隐入各处的黑暗阴影之中。
又过了数十秒,一队鬼子巡逻兵踏着整齐的步子走了过去。
鬼子的巡逻队刚刚转弯,为首的那个黑影便突然之间一个加速,来到了住院部大楼的后门,后门的里面有两个鬼子哨兵在站岗,不过老早就在打瞌睡了。
黑影轻轻助跑两步,手脚并用,像是猿猴一般爬了一截突出的阳台,然后迅速地躲进了隐影之中,并且几乎与阴影完美的融合为一体,除非走到很近距离,否则你根本无法发现,在这个平台居然还躲了一个人!
黑影慢慢抬起头,从平台看着下面的两个昏昏欲睡的鬼子兵,见他们毫无反应,便又回过头,伸出右手打出了一连串的战术手语,下一刹那,又有两个黑影从隐蔽处闪出来,同样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住院部大楼的墙根底下。
这个两个黑影并没有像是为首的那个黑影直接纵身平台,而是搭建了人梯。只见其中一个黑影弓步,将双手手掌向交叉,另一个黑影在他的首长轻轻一踏,人便腾空而起,瞬间已经攀住了平台的墙沿,再然后双手稍稍一发力,整个身影便已经翻了去,无声无息的站在平台之,然后就再没有动静。
接着,后面的黑影照此法动作,又进来了三个人,而为首的那个黑影则带着第二个人蹑手蹑脚地将昏昏欲睡的两个鬼子哨兵给解决了。
很快,他们便消失在了住院部的大楼之中,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那个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走廊里灯光十分的昏暗,不时传来病人打呼噜和痛苦的呻吟声,所有房间中只有值班室的灯光还亮着,值夜班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因此值夜班的两个鬼子医生也不容易,此刻已经是非常困顿了。
按照值班安排,他们两个要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八点钟才能交班,这段时间之内住院部的病人有任何事情都要他们两个出面,当然了还有不到十个护士。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鬼子男医生在盥洗室里洗了一把脸,将身的白大褂一脱,人就瘫坐在了椅子,对另一名医生说道:“今天真是累死我了,白天要做手术,晚还要值夜班,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忍忍吧。”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一声说,“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工作还是很体面的,就是那些兵团司令部的高官对我们也是很尊敬的,现在医院的医生本来就缺编,何况是医术过硬的医生又不多,我们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尾畸君,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逆来顺受了,所以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找你来干,难道老实人就是天生被人欺负的吗?”戴着眼镜的医生抱怨道,“反正我是快要受不了了,你说说,有他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长野君,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的。之前,我们确实不怎么办,那都是有美空医生在,她一个人分走了医院三成以的手术,可是现在她失踪了,原来她这些手术自然都要分摊到我们的头了。”
长野军医忽然翻了下白眼,说道:“尾畸君,我可是听人说了,美空医生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被独立团给绑架了,听说现在她还帮着支那人做手术呢!”
尾畸军医惊讶道:“不可能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呢,她怎么可能帮着我们的敌人呢?”
长野军医冷哼了一声说:“我也是从前线回来的伤员们说的,对了就是骷髅队的家伙们,据说是他们亲眼看到的。”
尾畸军医便立刻不再吭声了,因为他认为美空夕夏被独立团抓住之后,很可能迫于无奈救治中国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到当时陆军医院的院花现在被独立团抓走了,尾畸的心丢猛地收缩了一下。
长野军医继续说道:“女人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你就说56床的那个病人吧,之前一直都是昏迷的,那时候相安无事,大家都好好的。可是最近她醒了,醒了就醒了吧,可是偏偏不让我们告诉她单位的人,这不一直瞒到了现在,我听说今天晚特高课的两个长官刚刚过来看她,你说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尾畸越来越惊讶了,长野说的这些他都一无所知,而且他对这种八卦的新闻也并不感兴趣,但是一个已经苏醒的人却硬要装成昏迷的样子,那就耐人寻思了。
长野又道:“而且我刚刚去查房的时候,发现这个女人并不在病房里!”
“什么?”尾畸惊讶道,“病人脱离了我们的控制,这么可以?赶紧派人找啊!”
长野叹了口气说道:“尾畸君啊,我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女人之前是特高课的吗,这种地方的人我们哪里敢惹啊!这种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最后。我奉劝你以后遇到她,尽量不要去管,免得引火烧身。”
他说完之后,便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就说道:“你先替我盯会儿,我稍微睡一会儿,不然后半夜根本顶不住!”
“行,那你睡吧,这里交给我!”尾畸军医一边答应着一边翻看一本医学书籍。
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尾畸军医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喀的一声轻响,虽然很轻,但是在这样寂静幽深的深夜里,却还是十分突兀,他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房门的方向。
刚才进门的时候,是长野走在后面,一定是这个粗心的家伙忘记关门了,现在门被风给吹开了,尾畸军医摇着脑袋去关门。
但是没过多久之后,门再次开了一道缝,更加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走廊里的长明灯竟然都关掉了,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尾畸军医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伸手去推长野,但是长野睡得正香,嘟囔了两句又睡着了。
门缝开得更大了,一阵阵低沉的诡异呜呜声响突然响起,突然间阴风不断,将值班室的窗帘吹得轻轻的晃荡,令人浑身泛寒,尾畸军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进了门口,探头向门外的走廊看去,却只见黑漆漆的一片,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尾畸军医虽然是个医生,也见惯了生死,但是他并不是彻底的无神论者,鬼怪之说有时候还是相信的。
第十五师团兵败受伤的官兵大多都被安置在了陆军医院之中,死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很多都是外表并没有任何的伤口,但是内脏已经被彻底损害死亡的,尾畸听说这是被独立团发明的一种新式武器震伤致死的。
就在他准备叫醒长野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值班室里的灯光也灭了,他去拉灯绳,但是没有什么用。
尾畸便越发的害怕了起来,他点燃打火机,牙齿打颤道:“长……长……长野君……”
值班室之中紧靠着他一个小小的打火机照明,阴风吹得火光忽明忽暗,尾畸军医猛然爱看道有两个人影映照在墙壁之,倏大倏小,宛似鬼魅。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孔,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叫,就被对面的那个黑影出手打晕了过去。
长野在熟睡中被惊醒,朦胧地睁开眼睛,冷不防一个黑影从门背后闪了出来,一把就从身背后控制住了长野,同时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他的小嘴,长野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直接步了尾畸的后尘,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黑影迅速地换掉了鬼子军医的白大褂,又戴了口罩。
其中一个黑影说压低了声音道:“竿子哥,这两个鬼子医生直接杀了就完事了,还留着他们的命干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正是麻杆,说道:“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武藤璋,而不是这两鬼子医生。赶紧找值班日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