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白狼王庭内大部分的火已经扑灭,因为少了许多奴隶,善后的人手有些不足,导致不少地方还燃着小股的火焰。
被烧毁的帐篷上搭了不少临时的帐篷,供赵光和淳于惮带来的人马暂住。
白狼王所在的王帐灯火通明,里面传出淳于惮的叫声。
“什么?你说你要带兵去永夜长城?”
淳于惮站在赵光面前双眼喷火,看那架势如果对方头上不是带着白狼王的羽冠,他就要拔刀砍上去了。
坐在王座上的赵光却十分平静,沉稳地点头,“你没听错。”
“因为是长途奔袭,我预备只带走有修行境界的青壮,伤兵和年级较大的骑兵都留下,由你管理。”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留在白狼王庭内的所有人马,不管是第十王庭的王军还是白狼王庭的守军还是修行者,都由你号令。”
“我已经手写了王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西戎的国师了。”
从十一翟王变为西戎国师,淳于惮的心情是崩溃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
淳于惮揪着自己的头发咆哮道,“你让我当我就当?我还不到二十岁,你以为我有办法能约束的了这么多人?”
让他代替云中君的位置?
他恐怕还没答应,就被那群老贵族给削成一片一片的了!
“没有办法也得找出办法,”赵光目光平静,“现在我能信任的西戎贵族就只有你一人。放心,有老祖宗在,不会有人敢当面对你动手的。”
不当面动手的杀人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淳于惮面色铁青,忽然转过身,“好,那我走行了吧!”
他这就回坚昆去,这摊浑水他不蹚了总行吧!
淳于惮走到帐门刚想出去,一个人影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淳于惮抬起头,顿时头皮发麻。
嬴抱月单手拦在淳于惮面前,轻声细语道,“这么晚了,十一翟王要去哪?”
“你们……你们……”
淳于惮胸膛起伏,气得真的想瘫倒在地了。
“你们就算把我在这杀了,做不到的事情还是做不到!”
“只是你觉得做不到而已,”嬴抱月望着他的眼睛,“我就问一句,如果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淳于夜,你帮不帮他?这国师你当不当?”
“淳于夜?”
淳于惮一愣,浑身的横劲忽然松了下来。
赵光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有些不自在。他心里清楚,如果淳于夜在这,这王位之争根本结束不了。
“今日的王位之争,你我都知道,有个人一直被忽略了,”嬴抱月道,“如果淳于夜在这,有不少人是会支持他的,对吗?”
淳于夜是比淳于惮更得人心的人选,当年是因为太过年幼,才位列十二翟王。
不论是修行天赋还是个人战绩,淳于夜是远比淳于翼更能服众的人选。
之前西戎就有传言,淳于瀚一直拖着不立太子,就是在等着淳于夜的年岁再长一些。
淳于惮目光闪烁,“他不在这里,这就没什么好说的。”
他之前之所以带着坚昆的人马来白狼王庭,就有等着淳于夜回来里应外合的打算。
在他心里,唯一服气的下一任白狼王就是淳于夜。
却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淳于夜居然不在西戎,被赵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摘了桃子。
赵光已经戴上了羽冠,但淳于惮心中还是相信等淳于夜回到西戎,一定会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当然淳于惮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毕竟不管是苏曼还是嬴抱月,都能轻而易举地捏死他。
嬴抱月将淳于惮的心思都看在眼里,淡淡道,“你之前卖力抵抗淳于翼,也都是为了淳于夜吧?你不想让别人抢了王位。”
淳于惮沉默片刻,“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嬴抱月朝赵光使了个眼色。
赵光走下王座,来到淳于惮面前,“我知道我登上王位不能服众。如果淳于夜能回来,并发誓好好对待西戎百姓,不再入侵中原,我愿意将王位还给他。”
淳于惮的眼睛瞪大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你也该知道,我本就没想当白狼王,”赵光道,“我走到这一步,都是为了保命而已。”
这一点倒是不能否认。
淳于惮的目光移到嬴抱月身上,这个女人才是一切的操纵者。
他可没忘记嬴抱月和淳于夜有仇。
“如果淳于夜真的能回来,且不乱来,我不会反对他登上王位,”嬴抱月淡淡道,“毕竟我也没时间一直在白狼王身边当护卫。能有个众人心服口服的翟王登上白狼王位,自然是最好。”
“好吧,”淳于惮的心定了下来,“那既然如此,这国师我就硬着头皮先干着。”
他不是没有建功立业的宏愿,只是之前没有机会。
形势将他逼到这里,那他干脆赌上这条命干这一把。
赵光带兵出征更好。既然他们把他留在这里顶住各方的压力,那等他们回来,白狼王庭到底属于谁,可就不归赵光说了算了。
淳于惮打定了主意,看向赵光,“大王这么急着出征,到底要去哪?”
“我要去永夜王庭,去将白狼王庭的王军找回来。”
赵光道,“云中君背叛先王,带走了王庭内的主力,我作为新王,自然要将他们带回来。”
“你说什么?白狼王庭的主力去了永夜长城?”
淳于惮这才知道云中君居然私自带走了白狼王庭内的主力,怪不得之前百里策凌带着些奴隶就能烧了白狼王庭。
至于云中君带兵去永夜长城会做什么,根本不用问了。
怪不得嬴抱月急成这样。
淳于惮倒吸一口凉气,“所以现在云中君带着白狼王庭的主力,在攻打永夜长城?”
“不是他率领,”嬴抱月目光发冷,“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当统领。”
淳于惮愕然,“那国师大人在哪?”
嬴抱月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李稷握住她的手时身后出现的幻影。
“云中君在阿房宫。他在前秦王身边。”
“什么?”淳于惮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在那里做什么?阿房宫又怎么了?”
阿房宫……
嬴抱月握紧双拳,体会到何为分身乏术。
“阿稷……”
她现在只能在心里牵挂着李稷那边的情况。
……
……
“昭华君,找到河间王了!”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还在熊熊燃烧着烈火的甘露殿外,楼小楼带着姚女跑回李稷身边,神情惊惶。
“他在大殿里面!”
李稷不等两人回答,已经顺着两人跑来的方向察觉到了嬴珣的气息。
除了嬴珣之外,他没有察觉到其他活人的气息。
晚了吗?
李稷身形倏然从两人面前消失,下一刻已经闯入火场。
大殿内黑洞洞的,到处都是尸体。
李稷顺着尸体累成的道路往上看,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影捧着一个盒子,正站在龙椅旁边。
他心头一颤,“嬴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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