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我们现在距离主战场只有八千九百米了。”
“哈哈哈,真是好运气,没想到居然如此的看不起我,哼,待会就会让你知道,无视我的存在,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
7日上午八点五十分,尾舵恢复少许转向能力的商丘号不声不响的重返战场。
西班牙舰队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商丘号的存在,也判断出对方是那艘上半夜一开战就退出战列的驱逐舰。对于这艘排水量不过三千吨的小舰,西班牙阿方索战队从上到下都没有怎么在意:这么小的一艘舰,主炮充其量不过105,这样的舰能做什么呢?现在全舰队的备弹量都有些问题了,没必要把主炮炮弹浪费在这样的小舰上。
总之,他要是敢靠近,在保证命中率的前提下,来个几炮干掉他就是。若是他一直飘在主战场之外,也没有要搭理他。
大明这边,犬养战队也看到了商丘号。不过犬养栋二这会儿已经是焦头烂额:八点四十分,他这战列里的陕西号又被敌人的305巨炮命中,虽说现在还在勉强跟着战列迎战,但看看他的甲板都快和水面齐平了,这沉没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对于商丘号的靠近,犬养栋二让本方人员打出的旗语是:本将已经命令小舰战列撤退,你舰亦可撤退。
对这道命令,犬养这边打了两次旗语,看商丘号没有反应,也懒得管了——这会儿全舰队一个不好就是被全歼,实在分不出什么精神来照顾这艘商丘号了。
就这样,在交战双方有意无意的忽略中,商丘号以8节的速度,慢慢的摸到了主战场八九千米外的距离。
“舰长。”航海长从指挥桌上一大堆写满了三角函数的纸堆里抬起头来:“属下反复计算了两次,应该是找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你说。”
“按照现在两列战舰互相环绕,交替更换战位的打法来看,15分钟后,我大明的主力舰队会从南边转到北边,而西贼的舰队则会再一次从北边转到南边,也就是转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侧。
本舰速度最大是18节,在赤道附近,基本上就是每小时324公里。如果我们现在开出最大速度,取左舵六的角度插进去,那么,16分零三十秒,敌人处于队首的那艘巨舰,刚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嗯……”带着厚厚眼睛的航海长又抄起笔算了两下:“没错,到时候如果我们没有被击沉的话,我们的舰首刚刚可以撞上敌舰舰首与舯部之间的位置。”
“好!那就这样办!”
使劲拍了拍手,朱从泉再次走到通讯铜管前:“各单位注意,本舰将在16分钟后撞击敌舰,在这个过程中,要么我们中途被敌人击沉,要么撞上去舰毁人亡。本校不为已甚,再问大家最后一次,有中途要退出的嘛?船上还有一艘救生艇。”
“哈哈哈,舰长,你说这话,忒看不起我们了吧?”
“就是啊,大明是你朱家的没错,但咱们也是大明的海军啊!”
“……各位兄弟,朱从泉……足感盛情。既然如此,那么我命令,全舰提速到最高速,左舵六,前进!”
在朱从泉的命令下,商丘号的锅炉迅速加压,很快,船只就提升到了它的最高速,18节。尖锐的舰首劈开细长的浪花,商丘号义无反顾的朝着敌人即将出现的地方冲了过去。
而在西班牙人这边,在又一轮的环绕炮击后,西班牙舰队成功的将大明的陕西号击沉了。现在,大明的五千吨级铁甲舰只剩下了五艘,而西班牙这边却仍然有两艘战列舰和四艘重巡——现在,不光是质量,便是数量,也是西班牙占优了。
胜利已经在手了,对面的对手虽然表现足够英勇,让人敬佩。但,胜负真的已经定了——这是西班牙舰队上下一致的看法。
怀着这样的心情,阿方索满面春风的带着公爵号再次转了一个弯,从西北向东南行驶,重新回到了战场的南侧:这一轮平行炮击,怎么也要再打掉对方一艘重巡,如此,敌人应该要被迫撤退了吧?
“阁下!”
就在他轻松畅想的时候,他身前的一位参谋仓皇的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洛佩兹,你也是中校参谋了,要注意……”
“阁下,我们的东南方,不到三千米的距离,敌舰舰首正对我们向我们冲来!”
“é?”闻听此言,他赶紧的举起望远镜,但又迅速的放下了:敌舰是如此的近,根本就不需要望远镜了。
“这,这真是勇敢的对手啊。”轻声赞叹一句后,他迅捷的抓起连接炮塔的电话:“看到那艘朝我们冲来的敌舰了么?”
“阁下,我看到了。”
“很好,我们现在不能转向,因为此刻转向,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在下一轮炮战中,被北面的敌人抢到t字头。现在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将那艘敌舰击沉!”
“如你所愿,阁下。”
刚刚放下电话不到两秒,阿方索就感到舰身一阵轻微的抖动,本舰的主炮已经开火了。他赶紧的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
第一枚,跨射,嗯,很好。
第二枚,近失弹,也还行。
第三枚,偏的离谱。
第四枚……
眼看着望远镜里的敌舰身影越来越大,阿方索完全不顾刚刚的翩翩风度,气急败坏的抓起话筒:“副炮呢!副炮,齐射,赶紧给我击沉它!”
轰隆声中,公爵号正前方的六门副炮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到了九点零三分的时候,一枚155副炮打出的炮弹,终于取得了命中。这枚炮弹从半空中以15°角切入,直接命中了商丘号的舯部,在其水线上开了一个大口。
但是,商丘号连损管都没有去做,仍然不管不顾的闷头冲锋!
九点零四分,又一枚副炮取得命中,这一次,是直接砸在舰首,把商丘号舰首主炮掀掉的同时,爆炸点冒出的滚滚浓烟,完全遮挡住了商丘号的视线。
“舰长,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还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潜泳过去没问题吧?”
“嘿嘿,我们可是海军啊,潜泳这么点距离。”朱从泉伸出一个小拇指比划比划后,很是干脆的走下了指挥舱,炮术长老张早就在船舷处等着他了。
一众人沉默不语的把两大块打磨得光滑的生铁塞进了他们的衣服里,再用绳索死死捆绑。之后,齐齐对着两人行了军礼。
“兄弟们,我和老张先走一步,咱们忠烈祠见。”
“哈哈哈,舰长,说不定,我们还要先到忠烈祠呢!”
轰隆声中,商丘号又挨了一炮:就在几人说话间,商丘舰距离公爵号,已经不足百米了。
再次抱拳后,朱从泉和老张干脆的跳进了水里。而舰上的人员则奋力的把四枚水雷也推倒了海中。
“呼。”轻轻的吐了一点气,朱从泉从身戴重物的急速下沉中反应了过来:本舰的航海长据说是皇家银行行长,本朝的大数学家李国俊的亲传弟子,这数学功底真是不得了:计算航线角度几乎分毫不差不说,便是计算自己身上的配重物会让自己下沉到何种程度,也几乎是分毫不差:现在,四颗定深39米的水雷,就悬在自己头顶不到五公分的地方,伸手就可抓到。
从防水护目镜里看过去,老张果然不愧是福建海边长大的,已经先于自己抓到了一颗水雷。再抬头向上看,吃水深度不过35米的商丘号船底,已经跑到了他们前头。
四米深的水下,压力不小,但对于两个老海军来说,这点压力着实不算什么。他和老张用手势比划后,两人各推着一枚水雷,开始跟随商丘号船底前进的方向游动。
虽然隔着四米的海水,但不知道怎么的,朱从泉的耳边似乎隐隐约约响起了一阵歌声。
“大风泱泱,大潮滂滂。洪水图腾蛟龙,烈火涅槃凤凰。文明圣火,千古未绝者,唯我无双;和天地并存,与日月同光。”
是的,在目送朱从泉两人下水后,商丘舰一往无前的继续前冲,随着目标舰的身影越来越大,此时舰上的一百余人,除了操起手枪准备近战外,也异口同声的唱起了大明国歌。
“开炮!全力开炮!几十米的距离,怎么可能打不中!”
到了最后关头,因为鏖战一夜,炮管过热导致精度明显下降的公爵号主炮,终于在商丘号奔驰到距离自身只有六十米的地方,取得了命中。而且还是一下命中两弹!
两枚305主炮打出的炮弹,近距离的落在商丘号的小身板上,顷刻之间,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商丘号全舰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彻底解体了。
“呼这群疯狂的中国人。”掏出手帕,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阿方索惊魂未定的长出了一口气:“以后作战,必须要让轻巡和驱逐舰护卫在身边,我们的战列舰,主炮射击速度实在太慢,对付这种高速的小个子,真的有些危险。”
“您说的很对,阁……”
轰隆!轰隆!巨大的水雷爆炸声,在让朱从泉两人粉身碎骨的同时,也让公爵号厚重的水线下装甲,开了两个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