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的著名诗人,很多时候,或者至少在其人生的某一阶段,往往都是现实生活的失意者。
杜甫的高产期在安史之乱后的流离失所,辛弃疾在北方沦陷区骑马提刀砍人时何尝有名词传世?便是大明的第一才子杨慎,不也得被嘉靖黑整了很多年后才能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么?
具体到夏完淳来说,这个位面的大明虽然仍有强大的外敌。但是距离风雨飘摇、国破家亡、文化沦陷实在是太遥远了。估计夏完淳这辈子是再也写不出来那些慷慨悲歌,感人至深的诗句了。
所以这一天晚上的席桌上,长得一表人才的夏完淳虽然在皇帝面前表现也算不错,但距离惊艳还差得极远。但是这并不妨碍朱由栋的好心情,对夏完淳提出的完成南京中学学业后,到方山科学院深造的事情,也痛快的答应了。
用过晚饭,朱由栋父子当晚就乘船渡过长江,然后在江北坐上了返回北京的火车——皇帝和太子同时出京,这时间是不能太长的。
在铿箜铿箜的声音中,朱由栋半躺在软卧上,对朱慈燚道:“你开府的事情筹备得如何了?”
“父皇,儿臣还是想把阎应元调回来,做詹事府的詹事。”
“不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朱慈燚,朱由栋道:“阎应元的才具做詹事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现在在美洲做总委员,也是非常重要的。”
“父皇,说到美洲,儿臣看最近姑父送来的报告,说是西贼又在美洲增兵了?而且还出台了不少新政拉拢当地人?”
“这是自然。美洲是西班牙独占的殖民地,若是被我们占了还不抢回来。先不说贵金属和诸如橡胶、咖啡、可可这些特殊资源丢失的问题,便是他在欧盟内部的威望也很难维持,所以增兵是必须的。”
“那父皇我们是不是也要在美洲增兵?”
“当然要增兵,不过为父的意思是,不要增太多。这一方面,我大明的国力虽然雄厚,但仍然是有限的,大举增兵,分散了力量,不利于我们重点攻略印度的既定国策。另一方面,和印度比起来,美洲现在人太少,开发程度总体较低,而北美就更低,我们拿到了南美,暂时也就够了,想来西班牙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费去全盘开发北美。这其三嘛,现在印第安人的汉化时间还太短,收到的成效还不够多。若是我们一鼓作气把西班牙人彻底从美洲连根拔起,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印第安人?这印第安人没有了外敌,对我们的态度转变了怎么办?
所以,虽然黎塞留说菲利普动员了五个卡斯蒂师和十个日耳曼师,会陆续的抵达美洲。但我大明嘛,最多派五个师过去,然后把以前常驻美洲的三个师撤换回来休整。哎,士兵们离家多年,钱是挣了不少,可是不让他们回家在家人和同乡面前得到该有的荣耀,有什么意思呢?”
“父皇说的极是,南美的印第安人,起码有四百万,而且青壮比例极高,武装个二十来万完全不是问题。让他们的男子顶在第一线,我们的士兵在关键时刻参战一下也就是了,没必要为了印第安人的事情过多的牺牲我大明男儿的性命。”
“哈哈哈哈,这点你说得不错。”
“可是父皇,这和阎应元是否回国有什么关系呢?哦,父皇,儿臣知道总委员在美洲除了负责我大明士兵的思想工作外,更重要的是推进印第安人的汉化。但是这些事情,陈明遇、冯厚敦等人也能做得很好啊。”
“为父当然知道这些,但陈、冯二人忠义足够,可是在组织协调能力上比起阎应元还是多有不足的。”
看了一眼仍然不太服气的儿子,朱由栋苦笑道:“为父不是孙权,立了太子后,不管朕心里对皇后、慈焱有多过意不去。但是在明面上,为父不会像孙权那样,让太子和其他亲王享受同样的待遇,以此给群臣造成太子之位还很虚悬的错觉……你做了太子后,慈焱必须离开本土。这一点,慈焱自己也认识到了,前些时日他主动找到朕,请求外放。”
“二弟是要去美洲吗?”
“他一开始给朕说的是想去非洲。不过嘛……”
说到这里朱由栋无奈的摇摇头:慈焱这孩子面上看来依然是乐呵呵,但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心想着自己的大哥靠着在美洲的表现登上了太子之位。那自己干脆去非洲,把欧盟诸国的殖民地也给彻底搅乱。可是非洲那群黑叔叔?
没看到后世的南非,早年实行种族隔离,由白人统治的时候。整个国家经济发展迅速、政治稳定,治安也不错,是非洲的唯一发达国家。等到白人们迫于国内外的巨大压力,被迫结束种族隔离将国家大权交给黑叔叔们后。这个国家的经济就以称砣落地的速度一泻千里,然后贪腐横生,治安混乱,经济总量表面上看起来在非洲还是第二,只是退了一位,但是人均收入却降到了非洲第七。而更恐怖的是,当家作主的黑叔叔们除了少数权贵大发横财外,绝大多数国民都生活在了赤贫线以下。抢劫频发、艾滋泛滥,核武器没有了不说,便是核电厂,也因为白人精英的离开而关闭了……
所以,黑叔叔们和此时尚未完全拉丁化的印第安人可不一样,那是不好带,也带不好的。作为父亲,朱由栋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儿子推到那个注定无法取得成功的火坑里去?
再说了,朱由栋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整个欧洲打生打死的想法:打散欧盟,让西班牙人把菲利普交出来就行了。在这个目标下,实在没有必要去捅欧盟内除西班牙外,其他诸国的共同殖民地非洲啊。
“朕否了他去非洲的想法,他将作为你的接任者,去美洲担任我大明皇室的代表和军队的总委员。阎应元在做过你的副手后,将继续做他的副手。”
说到这里,朱慈燚就完全懂了。
现在,大明美洲督师是卢象升:这是驸马爷,是他和朱慈焱的姑父。对这两位皇子,既然皇帝已经定下太子,而且事先也跟长公主打好了招呼,那卢象升的立场也是清楚的。但,他虽然支持皇帝的决定,承认朱慈燚的太子地位。可是慈焱一样是他的侄子辈,要他把慈焱当做贼防,估计是很难的。
而现在美洲明军的主要将领,是曹变蛟、李定国、张煌言等人。前者是朱慈焱幼年时的侍卫长,后两者是朱慈焱的同学。在感情上,天然的靠近朱慈焱——这么安排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朱慈焱是要接替朱慈燚担任美洲总委员的,在军队里没有他自己的班底,他做不好这个总委员。
如此一来,为了防止宋王殿下在美洲玩出幺蛾子。那就必须要有一个绝对忠于朱慈燚,本身才具又非常突出,在美洲深的当地民心的干才留在那里,待在朱慈焱的身边——没有谁比朱慈燚一手简拔起来,办事极为干练的阎应元更合适了。
“你想明白了?”
“是,儿臣想明白了,父皇的一番苦心,儿臣深为感动。”
“哎,都说天家无情,可朕也是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真的对儿子们一点感情都不讲。你是太子了,慈焱作为嫡子留在国内是不行的。而且他未来的封地在南美,早点过去熟悉情况也是应当。但他在美洲,要安排支持他的人,也必须得有人看着他……”
“父皇的辛苦,儿臣,儿臣真是……哎,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真的很想回到以前小时候与慈焱亲密无间的样子。”
“怎么可能,人长大了,总是有利益纠葛。更何况是储君的位置?好了,你也别太伤感。回了北京后,跟朕见两个人,然后你带着他们去新疆。”
“见两个人?啊,儿臣明白了。”
限于这个时代的工程学、材料学还未发展到很高的程度。所以这时候大明还不能像后世的大天朝那般,随随便便就在长江上拉出几百道桥梁。故而此时大明的铁路,到了长江后,要么乘客下车坐船渡江,要么通过火车渡轮进行摆渡。
不过到了江北,坐上两京铁路的专列后,这回程的速度就很快了:由于是皇帝专列,不用等待、避让其他列车。所以全程十六个小时足矣,大大的超过了现在的海船速度。
于是,到了第二天傍晚,朱由栋父子就出现在了北京紫禁城的乾清宫。
“臣李自成、张献忠,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两位将军免礼,请坐。”
“谢皇上。”
四人坐定后,朱由栋微微一笑:“回来这大半年,休息得可好?对朝廷给你们的庄子可还满意?”
“臣谢过皇上,臣最近这大半年,除了在米脂老家皇上赏赐的庄子里陪伴家人外。也曾带着几个在美洲征战多年的弟兄四处游览。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只要对方一看到我们胸前挂着的美洲解放勋章,无一不是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很多商家都给我们免除各种费用……臣等知道,这都是皇上没有忘记我们在美洲的付出,在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导,给了我们如此多的荣誉。臣,一直都希望有机会能够当面向皇上表达感激之情。”
“哈哈哈,慈燚哪,这位高举火把在美洲面对土著女子时是不是也这么能说会道?”
“父皇,李将军在美洲还是很得当地军民之心的,至于那里的姑娘,呃,李将军带回国内的就有四个吧?”
“太子明察秋毫,臣惭愧。”
“哈哈哈,只要你情我愿,朕才懒得管呢。那口吐芬芳,你呢?”
“皇上,臣的感受和老李差不多。最近这大半年在老家延安,那真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着、捧着……哎呀,昔年霸王项羽说什么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然霸王的下场不怎么好。但是,他真的说出了很多如臣等这样俗人的心声啊。”
“哈哈哈哈好,张献忠,这是真性情。朕很喜欢。”
“不过皇上,虽说这大半年日子过得很舒服。但是俺老张,额,皇上恕罪。总之,臣就是劳碌命,实在停不下来。这大半年里,闻不到硝烟味儿,臣这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而且再这么被人吹捧下去,估计再有个一两年,臣就要废掉了。”
“皇上,臣也深有同感。”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至理名言。放心,你们这样的人才,朕是不会闲置太久的。今天叫你们来,不就是给你们安排事情的么?你们和太子在美洲待了那么多年,都很熟悉了,继续在太子手下办事可好?”
“那可感情好,在美洲这么多年,我们对太子都是心悦诚服的。能够继续在太子手下当差,是我们的福气。”
“很好,明天,你们陪着太子一起,去新疆。到了那里,你们和当地官员紧密配合,早日熟悉那里的情况,了解那里的风土人情。三年之后,朕给你们二十个师,让你们带着,打穿中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