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畅说得没错,虽然是“形迹可疑”的人,但是这二人并未受虐待,或者说根本来不及受虐待。ajaig所以当他将这两人带到斛律金面前的时候,对方如释重负的朝自己微微点头。
并摆摆手,示意自己快走。
“末将这就去巡视城门了。”
段畅拱手行礼,随即转身便走。有时候能不能混得开,能力只是一方面,身份背景和后台往往更重要。像他这样没后台的人,爹不亲娘不爱,自然是低调点好。
等段畅走后,斛律金这才放下伪装,激动的拉着杨约的手道:“杨长史,快跟末将说说,晋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斛律金未必很看重与娄昭君之间的交情,但他很在意晋阳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再来判断,他麾下这支军队,要何去何从。
“太后生前就认为段韶尾大不掉,狼子野心,于是口述遗诏,命在下贴身保管,一旦有意外,则交给长山王。
然而那日事发突然,在下还来不及将遗诏交给长山王,段韶的叛军就已经攻占晋阳宫。在下趁乱逃脱,便带着遗诏前来寻找斛律将军,寻求应对之策。”
杨约将怀里揣着的遗诏拿出来,亲手递给斛律金,随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斛律金表面上平静如水,实际上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娄昭君死,果然不是谣言!
晋阳被段韶控制,果然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那么高演哪里去了?娄昭君的丧事如何办?今后晋阳这边的政局如何?斛律家族会不会在这次变乱中受影响?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子里划过,让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安排二位在城内住下,事关重大,请让在下思虑一二,可否?”
斛律金说得客气,实际上则是软禁。当然,如果他想明白了,不要投靠段韶,那么杨约二人自然是无事。但若是他决定跟段韶沆瀣一气,那么这两人就是送给段韶的“投名状”。
“如此,那我们听从斛律老将军安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约面带笑容的拱手说道,并没有说什么废话。毕竟,就算他让斛律金放了自己二人,对方也很可能不搭理。
甚至反过来揶揄一番。
那又是何苦呢?
斛律金叫来亲兵,将杨约二人送到驿馆,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只是不允许他们离开县城,其他的并未过多限制。
……
杨愔家的厅堂内,朝中诸位大佬都在,包括高伯逸、斛律光、燕子献、崔季舒等人,今日杨愔刚刚收到晋阳那边以“政府公函”形式送来的“催粮信”,就立刻邀约各方前来府上商议大事!
因为现在朝廷的“首脑”,也就是儿皇帝高潜只是个摆设,李祖娥又没什么政治才华,无法参与到国策的制定当中,所以实际上邺城的格局,是杨愔在主管政务,高伯逸主管军务。
双方配合还算融洽,就算有矛盾,也能小范围的商议来定夺。
“段韶这是在投石问路呐。一方面,他们是在试探我们准备好了没有,另外一方面,因为我们肯定会拒绝,所以他们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
然后让那些饿得眼睛发红的鲜卑军户南下抢粮食!”
看完这份公函,高伯逸冷笑着将其递给斛律光说道。
唐邕在公函中说,上次邺城给晋阳送粮,还是去年九月的事情。如今快过去一年,晋阳的存粮已经见底,军户们甚至都开始饿肚子闹事,再等下去,或许会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
所以请朝廷中枢速速把粮食和战马吃的草料送来,然后晋阳这里的精锐大军,才能继续帮国家镇守边疆。
其中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说白了,不送粮食过来,那么我就派兵去邺城拿,就这么简单。
“此番晋阳六镇来势汹汹,诸位,请问要如何回应?”
杨愔侧过头看着高伯逸问道。
粮草的事情,是杨愔在管。然而打仗的事情,那可是高伯逸的专业,要不要送粮草过去,实际上也就是在问要不要直接跟晋阳那边翻脸!
这可不是杨愔能说了算的。
“派人去,说粮草稍后就到。”
“然后呢?”杨愔疑惑的问道,高伯逸这是在搞个锤子啊。
“没有然后了啊,你还要什么然后?难不成真的送粮草去?”
高伯逸的这种行为,类似于后世游戏玩家催促游戏公司快点发新版本,结果对方就回复一个“在做了在做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至于要怎么做,那是后话。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唯独高伯逸和斛律光二人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大都督,晋阳军强,若是南下讨粮,只怕不容易打发。”
秃头大叔燕子献忧心忡忡的说道:“还不如直接拒绝,厉兵秣马在滏水河沿岸屯兵!”
“对啊,那些乱臣贼子,不需要跟他们客气了,居然还舔着脸来讨要粮草。”
“大都督,不用跟他们客气,直接用兵戈回话!”
众人七嘴八舌的,群情激愤,似乎现在就想当场撕了段韶!
看来,邺城中枢跟晋阳叛乱势力有场不可避免的大战,似乎已经深入人心,大家担忧不过是高伯逸能不能打得过而已。
很多人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希望直接把神策军拉出来就干!
可惜高伯逸并不这样认为。
兵不厌诈,能拖一天是一天,因为敌人正在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对此高伯逸非常确信,时间在他这边。
“公文就这么发吧,晋阳那边怎么想,不用去搭理他们,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就行了。
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
高伯逸并不是一个独断独行的人,然而有时候,真理是在少数人那边的。他直接起身告辞离去,随后斛律光也跟着离开,倒是让杨愔有些看不明白。
作为墙头草家族的一员,斛律光的立场是很微妙的。如今他出现在这个场合,似乎与以往的暧昧立场很有些不同。
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都散去之后,杨愔一个人来到书房,摊开晋阳那边送来的“公函”,看了又看,随即将其合上,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图穷匕见了啊!”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