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独孤信随吴清风一行人直奔乌孙国都而去,剑宗这回是掏了血本了,七名飞升境长老和老祖亲传小弟子剑宗天下行走吴清风,这阵势不说小小楼兰国,便是出现在中原也要引起江湖、庙堂一阵惊涛骇浪。
杨小兵的眼眸里只印着身材丰腴的乌孙长公主丽娜,王尔竹想离着杨小兵远些,琅琊王氏王尔竹堂堂正人君子哪里能和满眼淫光的杨小兵厮混在一起,无奈家主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杨小兵一路上多关照一下自己,这杨小兵就成了无法甩掉的噩梦。
杨小兵眼里满是丽娜的曼妙身姿,不过也记着王家主的叮嘱,一路上多给王尔竹和哈丝娜牵线搭桥,希望成就这一桩美好姻缘。作为忘年交好友的杨小兵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但王尔竹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厌烦得很。
徐天然终于不再呕血了,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朱子柒一直忙于联合各方势力,希望在西域构筑坚强的力量抵御北獒,自然就把徐天然冷落了。
徐天然一脸幽怨,晚上难得短暂见一面朱子柒,不远处总会徘徊一股隐隐约约的杀气,让徐天然蠢蠢欲动的双手无处安放。
百无聊赖之际,徐天然将自己开山大弟子和开山大师姐叫来,要一起下山逛逛,自然少不了钱袋子吕小布。
迪丽达尔原本要回哈密了,没想到后来商议不需哈密出兵,又得以留下来了,看着徐天然师徒三人和吕小布鬼鬼祟祟离去,嘴角微微扬起,似在嘲笑,心里却是一阵阵心酸的孤寂。
吕小布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徐天然牵着管彤的小手,跟在黑炭头后面,小地龙走在最后头,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红衣似火的管彤。
集市热闹,管彤和小地龙终究是孩童心境,一见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再也把持不住好奇心,管彤也放下了自己骄傲的姿态,一口一句“黑炭哥哥”,把吕小布哄得一愣一愣的,大把银钱如流水花出去了。
小地龙也沾了管彤的光,也得了不少喜欢的东西。
徐天然眼尖,瞧见了路边一个算命的地摊,不过摆摊老者虽鹤发童颜却未着道门法袍,摊子无人问津,老者倒是不慌不忙,眯眼假寐。徐天然总觉得这个摊子诡异,却看不出老人根脚,只是内心小心戒备着。
忽然,老者睁开了明亮的眸子,对吕小布笑眯眯道“公子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印堂发红,一看便有经天纬地之才。”
徐天然立即警惕地盯着挂着半仙名号的算命小摊,吕小布顿时停下了脚步,这一生头一回有人这么夸自己,就要转身过去算一卦,徐天然抵住了吕小布的腰椎,严肃道“你确是天庭饱满,地颌方圆,但你印堂何时发红过?但凡有良心的算命先生会说你印堂发红,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印堂发黑,待会儿开口就是一句你有血光之灾,你就要乖乖把银钱递上去破财消灾了。”
经过徐天然的指点一二,吕小布确实也明白自己天生脸黑,所以娘亲从来不给自己算命,就怕算命先生来一句黑面黑心,那自己可就要背着个黑心肝痛苦地活着了。
半仙一瞧黑炭头不进瓮,赶忙补充道“公子天生黑脸,寻常人看不见公子印堂深处的那抹鲜艳红色,公子身负惊天之才却无从施展,是否常常为之困扰?”
这一番话连徐天然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南宫半仙四个字映入眼帘,江湖算命先生哪个不自称半仙,不过这算命先生颇有几分怪异之处,不着道袍寻常百姓哪里会信你是道门高人,虽说穿不穿道袍并不代表功力高低,但既然从事了算命的行当,就要遵从行业的规矩,哪个算命先生不是身着道袍,装神弄鬼,如此方能顾客盈门,这厮不按套路出牌,要么是已经出神入化舍弃了套路的江湖老手,要么就是初入江湖混口饭吃的雏鸟。若是后者倒也罢了,至多被骗几文铜板,若是前者那就难以对付了,一旦被他牵着鼻子走就要大出血了,那真正老江湖不屑于做那几文钱铜板的买卖,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徐天然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没想到吕小布已经一溜烟跑回去了,坐在南宫半仙身前,地上了一块碎银子,问道“先生,帮忙算一个?”
小地龙和管彤看着吕小布憨憨傻傻地坐在算命摊上,心里替师父打抱不平,为何将钱袋子交给这么一个单纯之人保管,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骗得精光,到时候穷的还不是大伙。
装神弄鬼的南宫半仙咳嗽了一声,右手两指抹过眼眸,闪过一道浅浅金光,左手悄然将碎银子收入囊中,“我擅长相面,世人皆知五官、三停和十二宫位。相面首看五官,耳为采听官,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鼻为审判官,口为出纳官。一官相佳,则有十年富贵,五官俱佳,则富贵一生。”
这一席话都是套话废话,徐天然懒得多听,不过吕小布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南宫半仙话锋一转,“额起黄光或紫红,此人好运事必成,若是求财就到手,要是求官官必临。”
吕小布眨巴眨巴眼睛,回过头来问道“天然哥,这是什么意思?”
徐天然笑道“说你小子有狗屎运,要啥有啥。”
吕小布心满意足点点头,只见南宫半仙眉头紧蹙,徐天然深知但是要来了。
南宫半仙低头沉思良久,摇摇头道“公子之才经天纬地,但为天所妒,不得施展,若不得其道,白白浪费了父母的苦心经营,不过公子也不必难过,公子一生运势极好,这一生才能越不得用皆可转为运势吉星高照,让公子一生无病无灾,财源滚滚。”
吕小布焦急问道“我不要什么吉星高照、财源滚滚,如何能让我的才能得以施展?”
南宫半仙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眼见吕小布急了,南宫半仙倒是不急,长长叹了口气,比了个数银票的手势,吕小布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豆子。
徐天然原要拦阻,但他知道吕小布的心中执念,刚要伸出的手缓缓放下,小地龙和管彤哪里见过一直以来都是嘻嘻哈哈的吕小布竟然会如此执着,内心一震。
南宫半仙缓缓将金豆子收入囊中,喜笑颜开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言罢,南宫半仙身形原地消逝,连同地摊都消失无踪。
徐天然察觉到灵力波动,立即站在吕小布、管彤和小地龙身前,眼前的南宫半仙究竟是何人他难以辨别,敌友不分,挑起了吕小布内心的执念,又留下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究竟有何企图和阴谋,他一时间无法参透其中缘由,只能回去了和白衣小童好好推演一番。
吕小布痴痴地看着身形渐渐散去的南宫半仙,深深一揖。
徐天然摸摸大黑炭的脑袋,笑道“别多想了,其实吉星高照、财源滚滚也不错,哪天我开宗立派了就让你这个财神爷掌管户堂,想想就激动,那咱们宗门得多有钱呀。”
吕小布挤出一抹笑容,点点头,然后默默流下了两滴眼泪。吕小布盯着自己的双手,娘亲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自己有了这般运势,有了半仙的体质,若自己无法将潜藏在身体的能力发挥出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娘亲的一番心血。
被南宫半仙这么一闹,徐天然一行人也没了逛街的兴致,灰溜溜回山上了。
吕小布倒是天性乐观,不过走了半个时辰自己就想通了,恢复了往昔的笑容,凑巧在山脚下遇见了噬魂、夺魄,徐天然也觉得奇怪这些时日都不见这俩货,没想到这俩货躲在这里钻研北獒江湖第一人耶律良材的躯体。
徐天然不禁莞尔,若是耶律良材知道自己死后,会被噬魂、夺魄制成傀儡,会不会死也不会留全尸,不过以徐天然对噬魂、夺魄的了解,恐怕就是碎裂成千百块的碎尸,他们也会不厌其烦将尸体拼凑起来,然后制成傀儡。毕竟,飞升境躯体都极难寻得,更别说是半步陆地神仙的飞升境大圆满的耶律良材,这些时日二人痴迷于耶律良材的躯体,未曾一刻合眼,本就人不人、鬼不鬼的俩货似乎现在更像鬼魅一些。
管彤胆子再大终究不过是十一岁的小姑娘,见了浑身邪魅的噬魂、夺魄就有些害怕,又见二人竟然在研究一具尸体,似乎要将尸体制成傀儡,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小地龙紧紧跟随在管彤身后,似在默默陪伴,徐天然就不打扰二人雅兴了,只说让他们别吓着人,俩人在徐天然面前恭恭顺顺,令管彤和小地龙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师父这般堂堂正正之人会有两个邪魅至极的扈从?
回静思楼的路,不宽也不窄,刚好够四人并肩而行,管彤下意识离师父更近些,似乎被噬魂、夺魄吓到了。
管彤的内心悄然发生变化,她又开始学着信任一个人,师父跟她说过,“人可以信任人而不能依赖人,尤其是女孩,更要学着自立自强,江湖险恶,于女子而言更险恶。”
后面的话管彤就听不懂了,师父喃喃道“这世道太令人失望了,这江湖真没什么好的。”
说完,师父摘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又急促地咳嗽,咳出了好几口鲜血。
管彤暗暗下定决心,我要相信师父,又不依赖师父。
吕小布的心里一直盘旋着那一句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南宫半仙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来点播自己,他是要将自己引往何处,我到底是要往高处走还是低处走?
徐天然默默吕小布的脑袋,笑道“等西域事了,咱们就走一趟昆仑,天下哪里最高,便是手可摘星辰的昆仑。若无机缘,下南海访仙,听闻南海有一处深坑,乃天下最低之处。”
吕小布紧紧握着双拳,一个劲点头。
一袭白衣谪仙人在天际将一名举着半仙旗号的老者拦下,笑道“既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南宫半仙笑道“事办好了自然就走,难不成还在原地等着你来薅羊毛?”
“有理有理,不过,该薅还是要薅的?”
老者一脸无奈,从怀里丢出一壶酒,白孔雀鄙夷道“就这?”
老者一甩衣袖,御风而走,冷冷丢下一句话“爱要不要。”
白孔雀目送南宫半仙离去,揭开酒瓶,一闻,喜笑颜开,自言自语道“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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