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法海这时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见他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一尊丈二金身法相透体而出,把他护在中间。
毒焰喷在金身上,烧得法相滋滋作响。
他这毒焰乃是在雁荡山中借瘴气、冤魂修炼而来,既能焚烧有形之物,也能焚毁无形法相。
金身法相如同元婴一般,与法海神识紧密相连,毒焰一沾身,法海只觉浑身一震,一阵剧痛涌上心头,忙使法力抵挡。得了法力相助,金身光芒大盛,终于将毒焰逼出一丈之地。
使风的妖王见状,“嘿嘿”怪笑道:“常言道,风助火势,既然有火,岂能无风,和尚,让你再尝尝我这灌顶黄风。”
说罢,对着法海一吹,一道黄风凭空生出,从天而降,直往法相周身灌入。
修士飞升后需涉弱水、过炎火之山后才能于板桐另塑仙身,之后还得登凉风之山才可成就不死仙身。这妖王的黄风正是依照凉风之山上的神风炼出,风中自有法力,可从人周身大穴涌入,随经脉而走,寻常修士被风一吹,当即就要由内而外被撕成碎片。
法海修炼多年的金身法相自然比寻常修士肉身坚固许多,但黄风临身,依旧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法相中肆虐。这时虽然还能仗着法力将这股力量强压下去,但法力再深厚,也终有用尽之时,等到那时,外有毒焰,内有黄风,只怕金身法相顷刻就要化为虚无。
要真被两个妖王坏了金身法相,就如修士元婴被灭一般,一条命当即就要丢掉半条,修为大跌事小,这番情景下,还能不能保全性命都难说。
法海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好歹也是阿罗汉化身临凡,莫非今日当真就要身殒于此?若是如此,这具化身与许宣、白蛇那段恩怨还未了结,也只有原身再斩化身入世了,只是那时,又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了。
正在这时,忽地传来一个声音:“禅师莫慌,我等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一道电光已经劈到使风妖王身上,妖王怪叫一声,当即后退两步,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太一宫修士,只是不知修为如何。
法海一见两人,当即大喜,来人正是当初和他一起赶回金山寺的两个掌宫内侍。他二人只差一步就到元婴后期境界,修为虽比两个妖王差了一些,但有二人相助,法海自然就有机会使用紫金钵盂降妖除魔。
两个掌宫内侍落地,也不废话,手提宝剑就往两个妖王刺去。
两妖见他二人来势甚急,也不敢托大,忙后退两步,取出兵器才敢止步招架。
他们这一退,法海法相上的毒焰、黄风就如无本之木,不多时就被他逼退。收了法相,法海手托钵盂,金光连连,直照得两个妖王左避右闪。
躲在后面的巫小柏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再耽搁下去只怕又有太一宫高手前来想助,自己如今私自下山来,为的乃是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人族修士,若是一招不慎,让两个妖王栽在这里,只怕巫支祁也不会饶了他。
想到这便道:“两位妖王,莫要恋战,暂且放他们一马便是,我们且往别处看看,趁乱多杀些修士才是正经!”
两个妖王闻言都心有不甘,若非法海手中紫金钵盂厉害,就算两个掌宫内侍来援,也定非他们二人对手。即便如此,法海三人修为俱不如他们,只需再拖上百余招,等到法海等人法力空虚,使不得钵盂时,就是他们fangong之机。
只是巫小柏的话他二人也不得不听,环顾左右,这时军营中已经乱做一团,许多结成阵法的小妖上前困住一个修士就是一顿砍杀,显然桐柏山已经占据上风,这时正是趁乱衔尾掩杀的大好时机,确实不必在此纠结。
两人当即使了个法术,逼退掌宫内侍和法海,带着巫小柏纵身离去。
见他们退去,法海等人也不敢追赶,一个掌宫内侍上前关切问道:“禅师,没事吧!”
法海手捂胸口,摆摆手道:“无妨,只是受了些伤,回去调养一番就好,今日多谢两位了。”
内侍道:“禅师不用客气,同朝为官,份内之事,刚刚铁提举传来命令,速速退到山下,不可恋战,禅师先随我们下山吧。”
法海奇道:“金国和西夏的修士呢?桐柏山妖族突然发动袭击,他们那边怎么没有动静?”
内侍闻言,眼中闪过怒意,咬牙切齿道:“若非两国背信弃义,反戈相向,怎会有如此局面!”
法海一听此言,心中顿时明白几分,叹道:“两国与虎谋皮,早晚会自食恶果,我们先下山再说吧!”
说完,三人且战且退,一路斩杀一些围攻太一宫修士的妖魔,带领众人往山下赶去。
巫小柏和两个妖王十余个淮水水族,一路衔尾追杀,遇到金丹修士自是一棒一个打杀了,若是元婴修士,则一齐围上去,以众击寡,夺了那人性命,连魂魄也不放过,大嘴一张吞入腹中。
“是你?”一路杀来,巫小柏忽见前方剑光凌厉,一个修士从妖族的掩日伏波阵中杀了出来,忙带着众人赶了过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金山寺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许宣。
这时战况混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许宣也早与王不易、郭永臣两人走散,只能仗着山海剑朝山下杀去。
忽听脑后有人说话,忙回头一看,却是金山寺中妄想诓骗自己救他出去的巫小柏。
“是你?”许宣亦道。
“哈哈哈,今天当真是好运道,刚刚走脱了和尚,又碰到你这家伙!”巫小柏抚掌大笑:“老祖得了你们九粒灵丹,伤势大好,还说可惜只有九粒,现在将你擒回去,岂不是一个活的丹炉?”
身后两个妖王闻言,面上一喜,方才没拿下法海,他们还有些遗憾,这时见了许宣,又听巫小柏说竟是巫支祁看重的人,当即起了争功的心思,也不等他下令,当即纵身扑了过去。
他们看许宣修为不过金丹而已,想来以自身修为定是手到擒来,到时候拿回四渎水府便是大功一件。
两个妖王都未将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放在眼中,只恐对方先自己一步,拿下许宣抢了功劳,也来不及用什么神通,仗着肉身比人族厉害许多,伸手就抓了过去。
许宣看不透两个妖王深浅,也不敢怠慢,忙驱使山海剑朝一个妖王斩去,随后伸手一招,一道金雷诀当空劈落。
这时五行神雷中的金雷诀已被他炼至小成,一雷当空炸响,劈在使风的妖王身上。
只是修为差距太大,这点金雷只让妖王浑身一麻,并未造成什么阻碍,仍旧双手如爪,向许宣抓去。
倒是那个善使毒焰的妖王,被山海剑缠住,仍不躲不避,被剑光一下斩出一道口子,深可见骨!
“啊呀!”妖王大叫一声,忙将手收回,口中一道毒焰顺势喷出。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一招之间,许宣就知自己定不是他二人对手,若是寻常妖怪,哪敢硬接自己的金雷?山海剑炼成之后,也从未无功而返,想不到今日一剑之下竟只刺破了一道口子。朝自己喷来的毒焰也让他感到一阵心寒,这种压力不是未渡过化形天劫的小妖能带给自己的。
当下不再留手,摸出石碑,当空一丢,化作碑阵将巫小柏和两个老妖罩住,山海剑回身化作剑光包裹住自己,纵身就朝远处逃去。
十息,只有十息!
那日在金山寺巫小柏和水神斗法,许宣就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如今身旁还有两个修为不弱于他的老妖,许宣自知定不是敌手,只能立即逃命。
一路飞奔,许宣心中不由庆幸,好在剑遁之法远非纵云之术能比的,只是自己既要支撑碑阵运转,又要御使剑光飞行,只怕最多十息法力就要枯竭,那时若还逃不脱的话,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三息之后,许宣已经飞出桐柏山地盘,回身一看,空空如也,并无一人赶来,心头不由松了口气。
但仍旧不敢放松,只是竭力飞遁,山海剑光包裹下,如一颗流星,从太一宫众人头顶滑过,消失在天边。
他这边急匆匆逃命,远在苏州白玉京中的白素贞却是心头一阵慌乱,掐指一算,却不知究竟,忙唤小青进来。
“青儿,官人只怕有难了!”小青刚过来,白素贞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
小青疑惑道:“姐姐怎么这样说?官人不是去了临安府兑换功勋去了吗?那里是人皇所在,龙气盘结,又有太一宫坐镇会有什么危险?”
白素贞摇头,面色惊惶,在房中来回踱步,口中道:“我也不知,只是心中忽然一阵慌乱,掐指推算却又不知所以,想来定是与官人有关。”
“姐姐都算不出来?”
“你不知道,只要事涉官人,必然迷雾重重,算不出究竟,以我功力也只能看到官人往事,看不到他的前程,所以我才想定是官人他遇到什么危险了。”
小青想了想道:“姐姐,既然官人的前程你算不出,不如算算王员外的行踪,他和官人在一起,若是他安然无恙,官人定然无事。”
白素贞闻言,眼前一亮,点头道:“对对对,青儿说得有理!”
说罢忙再次推算,这次果然清晰了许多,眼前浮现出桐柏山的情形,王不易和几个妖族斗在一起,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环顾左右仍看不到许宣踪影。
“不行!”白素贞跺脚道:“此番虽然师父有惊无险,但却看不到官人行踪。”
小青道:“姐姐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白素贞摇头道:“好像不在临安城,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
小青闻言,劝道:“姐姐,既然如此,你在此等着,我去临安府看看,若能找到王员外,自然知道许官人踪迹,若是找不到,我再打听打听他们去向,你看这样好不好?”
白素贞想了想道:“青儿,我心里乱得很,还是与你同去吧。”
“白娘娘,你们要去找师父吗?”两人正惊慌失措时,灯儿忽然出现在门口,好奇问道。
见白素贞不答,灯儿又道:“白娘娘,不用去临安府,灯儿能找到师父。”
“你能找到?”白素贞、小青闻言一惊,忙问:“灯儿,你当真能找到官人?”
灯儿点点头道:“灯儿能闻到师父身上的味道,还有白娘娘,你的味道我也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