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啊,傅郎,你怎么不叫了?”龙fenghung伸出舌头在那块沾着血肉的白纱上舔舐,好似在品尝着什么无上美味一般。
这场景,若是她还是当初那副面容,也还配得上蛇蝎美人、诡异、妖艳等词,但如今一个七旬干瘦老妇,除了惊悚,就只剩下惊悚了。
听到耳畔男子叫声渐弱,龙fenghung忽地丢掉手中白纱,双手抱着男子双肩不住摇晃起来。
被她骤然撕去已与血肉生在一起的白纱,疼痛之下,男子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抹红晕,只是仍旧一言不发,甚至连双眼都闭上了。这些年,似这种折磨已是常事,相比蛊虫噬心,或在体内产卵,又破体而出的痛楚,这点疼痛却只能算是皮肉之苦了。
“说话!我让你说话!”龙fenghung失了金蚕蛊,身体衰弱许多,一番动作下来竟有些体力不支,忽地从靴中抽出一柄bi,猛地插入男子肩头。
血珠顺着bi滴落,龙fenghung贪婪地把嘴凑了过去,接在刀柄处畅饮着。
“fenghung,你还要折磨我到几时呢?”男子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虚弱、嘶哑。
见他开口,龙fenghung霍然抬头,盯着他睁开的双眼,片刻后却倒退了几步,惨声笑道:“没多久了,没多久了,金蚕蛊被灭,我一身修为只剩下不到两成,自身性命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再为你续命。”
男子见她神情、语气不似作伪,这时才信了她方才说的话,心中不由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金蚕蛊,真没了?”男子小心试探着问道。
“没了,都没了,万不该低估了那伙修士,如今师父还未派弟子来寻我,只怕乱石窟也被他们扫除了。”
说到这里,龙fenghung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喃喃道:“乱石窟若真出了事,只怕以我那几个师弟师妹的性子,必然把我行踪供出来,此地却是不能再呆了,晚走一步只怕就有杀身之祸!”
说罢,她忽然起身,摸出钥匙去解男子身上的铁链。
“傅郎,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巫支祁是洪荒时妖族大圣,只要我献上石碟,以他的手段想必应当有办法为我二人续命,到时我们再在桐柏山做一对长久夫妻。”
男子任由龙fenghung为他解开铁链,忽然柔声道:“fenghung,时间紧迫,你先逃吧,如今我只是一滩烂肉,就算再活一百年、两百年又有何用?只是看你满头青丝尽白雪,我才想起当初我们初遇之时”
男子欲言又止,龙fenghung听得一阵恍惚。两百年,男子只在刚被自己擒来时,也与自己这般甜言蜜语,为的也只是少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想不到今日竟如此关心自己。听他提起两人初遇时的事情,龙fenghung眼前不由浮现出往日二人情深意切,含情脉脉的岁月。
“呃”男子被解了手脚铁链,忽然软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把龙fenghung从甜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傅郎,你怎么了?”龙fenghung俯身查看,见他双手双脚被铁链栓住的地方,相比其它位置竟小了一圈,有的皮肉破损处已能依稀看到森森白骨,许多蛆虫正在这些长年未愈的伤口上蠕动着。
“没什么,许是许久不曾走动,所以手脚有些无力,fenghung,你快走,晚了只怕仇家寻上门来,那时就晚了!”
见他此刻竟这般担心自己,龙fenghung忽然直起身体,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想让我走?走了你便解脱了吗?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就算我死了,也要先将你炼成身旁随侍小鬼,日日用真火炼魂,才消我心中之恨!”
“噢?”男子低着头,长发掩盖了面容,让人看不清表情。洞中只有他们二人,两人话音一停,寂静的洞内竟有些阴森之意。
“fenghung啊,我俩也算是孽缘,当日我虽负你,但心里却还是念着你的,只是慑家中发妻,又估计家中名声,所以才不敢娶你过门。回乡后,我还颇为内疚,常常和往来行商打探苗寨的消息,岂料只过了数年你就将我擒了过来,日日折磨,任我如何好言相求,你都不为所动,甚至为了长久折磨于我,还以自己本命金蚕为我延年续命,又在我体内中下诸多蛊虫,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男子叙述,龙fenghung不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在为自己的负心薄幸找理由,寻借口?这些话你才来此地时我已听了数百遍,双耳都起了茧子,你自己说着不累吗?”
男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对明亮的双眼,看神情竟是笑着的。
“你笑什么?”龙fenghung心中莫名一寒,倒退两步,死死盯着他。
男子淡淡道:“可惜你不是汉人,否则你便不会犯这等错误。你应当听过一句话,叫做久病成医良医。两百年时光,你在我体内种下的蛊虫736种,又常在我面前夸耀这些蛊虫的厉害和炼制方法,我就算是头猪,被你耳提面命,以身养蛊,也能学会一些,现在若单说对蛊虫的熟悉,只怕你也不及我,要不是忌惮你的金蚕蛊,我哪能容你活到今日!”
龙fenghung警惕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逃?”
男子长叹一声:“为何不逃?还不是因为你那只金蚕蛊?金蝉蛊啊,那可是能够性命双修的蛊虫,我又如何不想要?况且,我即便借你种蛊之时动了些手脚,偷偷养了几只蛊虫,但与你的金蚕蛊相比,还是弱了许多,这时若是跑了,只怕还没出武陵蛮之地,就又被你抓了回来,到时以你的手段,又怎么会再给我机会!”
“所以你明明能逃,却隐忍到现在,听说我金蚕蛊已死,这才决定发难?”龙fenghung心中一阵冰凉,想不到自己曾经的情郎,如今的阶下囚,竟对他自己也如此狠毒,现在却将自己的心思一一道出,想来今日自己是没有活路了。
“没错!”片刻间,男子好似换了个人一般,身躯渐渐站直,上前两步俯视着已经有些佝偻的龙fenghung,语气越发柔和:“我的好fenghung,你伸手看看自己的掌心,是不是有两道血线?”
龙fenghung慌忙抬手查看,果然在双掌中各自发现一条血线,从掌心往上直至腋下,只是方才双手低垂,这才没有察觉。
“天丝蛊?”龙fenghung一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bi,对着已经到腋下的血线毫不手软割了下去。
“没用的,这两只天丝蛊我养了数十年,等的就是今日,你以为我方才为何和你说这么多?现在他们两夫妻恐怕都已经在你腹中缠绵数度,产下万余虫卵了,只要我这里一催动,那些虫卵就会吸取你体内养分迅速孵化,沿着你体内血液流入大脑,让你成为一个只会疯狂饮水,直至撑破肚皮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一直笑到腹中剧痛,双眼流出泪水,才止住笑声。
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这般轻易死去,我自然也不会如你那样残忍,总会给你个干脆的。”
龙fenghung忙从怀中掏出许多草药,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又驱动体内蛊虫,想要以蛊制蛊,取出那两只天丝蛊。
“没用的,我这两只天丝蛊沾染了你金蚕蛊的气息,你那些寻常蛊虫避之唯恐不及,那个又敢上前?这两只天丝蛊是我用许多蛊虫混合我的鲜血炼成,寻常驱除蛊虫的药物也是没有效果的,若是这般好解,我又哪里敢向你动手?”
“傅郎,傅郎,求求你饶了我,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看在我这些年未曾害过你性命的分上,看在看在”龙fenghung环视四周,忽然指着洞穴角落一具小小白骨说道:“看在我们曾经的孩子份上,求求你了!”
男子怒极反笑:“你还有脸和我说孩子?似你这等狠心的母亲,也是我傅仇生平仅见!你有气对我撒便是,何必罢了,罢了,都是孽缘,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