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饰演青儿我不知道,不过……既然官人今日宴请的都是些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台本又是自己亲自撰写的,总要为自己谋些好处才是。”
“好处?娘子此言何意?”
白素贞瞥了许宣一眼,斜坐在床榻上,似笑非笑说道:“譬如……辛苦官人亲自饰演许仙?”
许宣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将白素贞拥入怀中。
这时他是站着,白素贞是坐着,一拥之下,俏脸刚好贴在他胸膛。
“娘子且听一听。”许宣柔声道。
“听什么?”白素贞不解,想要抬头,却被许宣紧紧抱住。
“到如今,为夫已至弱冠,胸中这颗心却只有三次跳动得最强烈?”
“噢?那三次?”白素贞闻言,心中顿时来了兴趣。
许宣低头在她额角轻轻吻了一口,笑道:“一次是在峡州,还有一次是在断桥。”
“峡州,断桥……”
思及二人初遇时的场景,白素贞心中一荡,环抱许宣双臂不由紧了紧,俏脸用力在许宣胸前蹭了蹭,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那时,君不知卿,卿亦不识君,许宣还千叮万嘱让自己断不能以身相许,结果……
“那时官人可是不让妾身以身相许的呢。”
“此一时彼一时,娘子就不要再提这事了。”许宣讪讪一笑,故意拉长声音道:“我们可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哪,比皇帝赐婚还厉害诶,这还不够我们臭屁的吗?”
“上天注定的……是啊,都是上天注定的。”
听许宣这么一说,白素贞面上笑容忽然收敛了不少,叹道:“周姑娘为我挡了一灾,换来二十年太平光景,不知二十年后又会怎样,那时再有危难,还是要我们自己面对的。”
许宣原本只是想岔开话题,谁料却引得白素贞生出这许多感概,思量一番,开口道:“娘子勿忧,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还有为夫顶着,忧虑这些做甚?”
白素贞瞧了瞧床榻上仍在酣睡的许仕林,强自笑道:“五帝、佛陀,那是何等样的人物,落入他们算计,如何让妾身不担心。
当初面对法海时,妾身只想着能陪在仕林身边就好,现在终于如愿了,却又想看他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官人,你说妾身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只希望到时重瞳妖圣他们,能再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许宣摇摇头,双手捧起佳人香腮,一字一顿说道:“娘子此言差矣!为夫曾看过一副对联,心中深以为然。
上联是: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
下联是:竖尽来劫,河图洛书无一可据而可据者皆空。
白泽虽是洪荒妖圣,法力通玄,如今也被囚于镇妖塔中,即便他们能破塔而出,也未必斗得过昆仑山的那几位。
万事终归还是要靠自己才是,其他人、事不过助力而已,可以锦上添花,却难雪中送炭。”
白素贞点头道:“这副对联倒是大气,可是……知易行难!靠自己,谈何容易?
莫说二十年,便是给我们两百年、两千年,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强壮一些的蚂蚁罢了,又有何用?”
“总会有办法的。”
许宣目光炯炯,这份信心不是来自自己的主角光环,而是来自藏在自己身体中的帝俊。
他不相信,帝俊会被五帝、佛陀这等后生晚辈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既选择了这个时间节点回归,必然有自己的谋划!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适时而动!
三日后,万盛园、双喜苑、梨花班相继递上了自己的选角名单。
当夜,许宣屈指在名单上弹了弹,对一旁白素贞道:“娘子以为如何?”
白素贞探头看了看,念道:“柳凝雪饰演折素素,林秋白饰演许仙,卓小小饰演岑碧青,楚怀烟饰演许娇容……
三位班主都是行家里手,选角自有他们的考虑,只是妾身以为,让卓小小饰演青儿有些不妥。”
“嗯。”许宣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这妮子是青莲别院新捧出来的头牌,未经磨练,虽然也有青儿的几分傲气,却少了几分世故、忠心。”
“正是此意。”白素贞想了想,忽然道:“官人以为小蛮姑娘如何?”
许宣双眼一亮,颔首道:“她原本只是苏酥姑娘贴身丫鬟,这一年来在成衣铺中独当一面,也练就了一副胆色,她来饰演青儿确实相得益彰。”
白素贞笑道:“官人说得极是,其实,若非为了避嫌,妾身都想替下柳凝雪亲自登台了,毕竟这台本也是官人一番心血。”
“娘子若是真有此意,倒是钱塘县百姓的福气了,一方正神登台演出,试问家观众见到过。”
“官人说笑了,妾身也只是说说而已,那位柳大家我也见过了,确实不错。
你让林秋白女扮男装饰演许仙,以女子天生的柔弱展现许宣怯弱、多疑的性子,当真是个神来之笔,只是……这样倒有些为难官人了。”
许宣提笔将上面的卓小小划掉,换上了小蛮的名字,答道:“只是一出戏,有何为难?况且,林秋白曾名列钱塘县花魁大比探花,模样比我周正多了,让她来演,是我占便宜了才是。”
白素贞掩嘴轻笑:“由得你吧,只是小蛮姑娘成衣铺中事务繁杂,只恐分身乏术,官人还是先和她商量商量再定名单吧。”
“嗯,自然是要和她商量的。”
许宣点点头,提笔在名单上又抹掉两个名字,写上了胡媚娘和采茵的名字。
“这小狐狸有水府灵气相助,又得申公茂指点,终于结成了妖丹,但要想真个恢复容貌,还需等到渡过化形天劫才行,娘子不如助她一臂之力,先幻化个绝美容颜如何?”
白素贞早将《新白娘子传奇》烂熟于心,自然知道胡媚娘凭借自己画像幻化人形之事,说道:“这是小事,官人方才说起申公茂,屈指算来那老道天劫就在这几日吧,你可曾将石碑交予他渡劫?”
许宣道:“这老道行事有些跋扈,若非娘子允了他,为夫当真不想管他。”
“官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如此?
况且,石碑是你本命法宝,自然心神相连,申公茂用它渡劫,便如你亲身感受了一番飞升天劫一般,这等机缘寻常人求都求不来,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许宣收了桌上名册,笑道:“好了,小生明白了,我也只是想让那老道急一急罢了。
如今亥时将至,我们还是先回水府修炼去吧,也顺便将石碑交予他,免得那老道心中总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