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楼的三日，吴毅一直在思考白泽口中道出的三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人是人，看影是影这一句指的应该就是吴毅目前的状态，和心魔泾渭分明，相差甚大。至于最后一个状态，也就是看影也是人，到那时吴毅估计就将心魔吞并了。

    只是这中间还有一个看人不是人，看影不是影的阶段需要迈过。

    这是要学会对方的本事吗，还是要有兼容并蓄的胸怀？吴毅心中暗道，同时也在思考哪些本事是心魔有而他没有的，但考虑了一圈下来，吴毅发现除了道韵以外，心魔会的手段他都会，或许在一些方面比不上心魔纯熟，反倒是吴毅会的一些手段心魔不会，比如观想石碑，制造灵鬼等。

    等等，道韵。吴毅脑海中灵光乍现，当初黑甲虫让吴毅将心鬼祭炼成心魔的时候给吴毅许下的好处就是心魔能够纯化道韵，只是后来没有想到心魔竟然也感悟出道韵来，并借此摆脱了吴毅的控制。

    看来还是要在道韵上做文章啊！吴毅目光清明，总算是找到破局的办法了。

    察觉到吴毅自心底涌来的愉悦感，白泽知道吴毅开悟了，它很是期待吴毅之后的变化。

    一年之后吴毅再次踏进经阁，同样是由第一层入口进入，和上次一样，生出灵识的吴毅也无法观看此中书籍，正当吴毅打算进入二层的时候，白泽开口唤住了吴毅。

    “你此时修炼的功法已经足够，小心贪多嚼不烂。”

    吴毅心中一直有在二层寻找一门攻杀之术的执念，只不过三道并行的他随着修炼内容的增加，近一段时间修炼的确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知该以何为主，若是再多修一门也不知道要耗去多少精力。

    听到白泽的话，吴毅眉头一挑，问道：“难不成这经阁之中还有供弟子修炼的场地。”他都已经进来了，总不可能空着手出去吧，便是一段时间不修炼镌刻在识海中也好，说不定以后哪一天派上用场呢。

    白泽慵懒道：“经阁是藏书之地，哪里有地方给弟子修炼，但你要是恰在关头突破就不一样了。”

    吴毅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那日它力道筑基也是在经阁，突破之时灵气如泉，可见经阁所在之地也是一处洞天福地。

    所谓恰在关头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这经阁之中灵气充盈，一日修炼可抵他在洞府修炼三日不止，这还是他刻意控制了吸纳灵气的速度，否则快上几倍也是易事。

    灵识似触手般延展开来，灵气如溪水般涌入吴毅的身体，吴毅全身各处关窍早就被他打通，否则这么多的灵气涌入身体足以将任何一个炼气修士撑爆。

    吴毅依照《小周天搬运术》中记载的淬炼灵气的六种吐气法门开始修炼，即吹，呼，唏，呵，嘘，呬六种。不同频率的吐气法门，急者若秋风扫落叶，缓者则如叶落于水，连涟漪也泛不起多少。

    吴毅在自己洞府中修炼时总是因为灵气不足而无法将六种吐气法门演化完整，导致吴毅对淬炼过后的灵气一直不满意，一直停留在这一变不愿再进一步，若是吴毅要求下降一丝，他也就不会被阻挡在这一变了，但如今在经阁中却是没有了这个顾虑。

    半月后，吴毅将口中最后一口浊气吐出，双目一抹亮色闪过，全身好似去除了一层污秽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抬手使了一道最简单的气刃术出去，灵气如白练，看不出半点瑕疵，没了吴毅的驱御，气刃在吴毅身边飞了几个循环后也就停了下来，但停下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消散，而是在空中停留了十数息才渐渐散开，便是散开也不是一时全部散开，好似冰川消融一样，等到看不见一丝灵气后已经是盏茶过后了。

    “灵气淬炼过后果然大大不同先前。”见此一幕，吴毅庆幸自己在洞府修炼时没有急着突破修炼下一变，否则现在就追悔莫及了。

    淬气是一个水磨功夫，吴毅之前的修炼可以说是量的积累，如今经阁内的灵气就像是大浪一样将他卷向潮头，助他质变，淬气这一变吴毅就这么过了。

    随着淬气的完成，吴毅识海之中关于淬气这一部分的内容也在一点点淡隐下去，不是吴毅将之遗忘，而是已经掌握明白。

    淬气完成，接下来就是养气了。吴毅心道。

    相比较而言，三道之中气道对天地灵气的要求最高，若是得不到一方玉液华池，想要在气道上有所成就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上等的玉液华池皆是被名门大宗占去，散修欲得道何其难也。

    吴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会突然出现这个想法，或许是因为他出身世俗，背后没有可以倚靠的势力，一直将自己当做散修的缘故吧。

    养气，其实就是前面七变的结合，注重固本，不同于之后的育气，注重的是培元。

    一旦育气完成，修士所用一部分灵气不必假取于外界，灵气生生不息，无论是修炼还是斗法，功效都是十分卓著，比如两人都是炼气巅峰，但一人灵气恢复速度远胜另一人，如此便是仅凭恢复速度也能够将对方磨死。

    一气门九变其实是一个循环，形成体内小循环，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保持先天一气不减少，乃至于滋养先天一气继续成长，不同于其他门派灵气越用越少，一气门弟子若是处于缺少灵气的地界甚至全无灵气的的死界也不虞灵气不足，因为他们的灵气生生不息。

    吴毅在明白到这一点后不由得由衷惊叹当年创造出这九变的一气门祖师。只是他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创造出的这法门呢。吴毅思绪不由得飘散开。

    修炼这养气时，吴毅觉着和当初修炼九个动作的时候一样，都是要将各变使得流畅。

    对吴毅而言，前四变因为本来联系就比较紧密，倒是很轻易就做到了流畅自如。

    只是四变凝气与五变变气之间就好像有一道分水岭，完全格格不入。灵气凝聚起来后的气势好像飞龙在天，但迟迟见不到出路，自然变成了亢龙有悔，灵气郁结得令吴毅感到十分不舒服。

    吴毅修炼了一会儿无有多大效果，心中又升起去二楼另寻机缘的想法，但白泽一句颇似梦呓的话令吴毅返回原地，决心再闯一闯。

    就这样又过去了半个月，虽然吴毅并没有将前七变融会贯通，也就是养气没有完成，但只剩下最后化气和淬气的衔接处有些不协调，估计回返宗门后很快就能够将养气一变完成。

    当吴毅自经阁内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第二次进入经阁中只是在经阁内修炼了一下，借助了一下经阁内充盈的灵气，最后的结果是淬气完成，养气大部完成。

    吴毅本来以为会有些惆怅，但没有想到心中竟然平淡如水，因为他知道这是白泽的安排，白泽希望他修为提升，虽然吴毅自己也存了这个想法，但总有些别扭。

    吴毅已经习惯了在思考到和白泽有关的事情时将心绪隐藏在心湖最底，一个白泽他心通感知不到的地方。

    “小子，明年接着来啊。”离开经阁，白泽如是对吴毅道。

    “恐怕要令前辈失望了，弟子明年准备一搏真传之位，怕是不得再来了。”吴毅回道。

    “无妨，只要你来了就行。”白泽显得满不在乎，的确，作为山门之灵，白泽不关心吴毅是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进入山门，还是以内门真传的身份进入，它真正关心的只是吴毅背后的秘密罢了。

    推动吴毅修为提升，除了有让吴毅背后的传承浮出水面的想法以外，未必没有让吴毅成为真传，一直待在内门，以便它日后随时监察吴毅变化的目的。

    在经阁外等待长老飞舟到来的时候，应师兄找到吴毅道:“师弟，出来了啊，收获不小吧。”同时在私底下传音道:“师弟，以你的修为，想来是有心参加明年的真传之争的吧。”

    吴毅已经习惯了这位来历不凡的应师兄的交流风格，一面明面上回道:“还好还好。”一面传音道:“师兄难道不想吗？”

    吴毅可是从白泽的口中知道这位应师兄可是大有来历，不难猜到若是成为真传弟子想来就是师徒一脉的正传。

    应师兄浅笑，没有回答吴毅的问题，反是岔开话题传音道:“玉龙山脉有几尊妖王袭杀我门中几位真传弟子，上师震怒，若是所料不差，明年真传之争地点该是选在山脉之中，令弟子清剿妖物，扫荡妖氛。”

    吴毅面色如常，无论是什么考核他都不会惊讶，反正他对此只有接受的资格，身为低阶弟子的他很有自知之明，目前唯有强大自身不会错。

    应师兄似是无意道:“每年都有不少弟子进去之后没有出来，宗门也查不出来。”

    吴毅敛眉，他和应师兄的交集开始于吴毅将元清熙斩杀后，应师兄的师傅和元清熙的父亲不对付，吴毅的存在就是对元清熙父亲的羞辱，所以让吴毅活着无疑是应师兄的目的，但他也不会在这方面牵扯太深，最多是提供一些消息罢了。

    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无论元清熙的父亲是否还能够按捺自己的想法，吴毅可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别人的心意。

    只是应师兄毕竟给了这么一个消息，吴毅也不好全无表示，遂躬身对应师兄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兄了。”

    应师兄笑笑，知道吴毅是个聪明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遂点头回礼。

    两人分开，再见面或许就是在玉龙山脉内了。

    只是这时吴毅才乍然记起心魔好像遁入了山脉之中，似乎有意隔绝了吴毅对它的感应，吴毅已经是找不到它的位置了。

    看来，还有心魔这个变数啊。吴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