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智天玄,吴毅与月琉璃手挽着手,驾着祥云,享受着二人时光,倒不是不可以唤出鬼兵护卫,只是如此一来难免破坏气氛。
离开西山千里有余,背后的神山依旧高耸,但是单凭目力,已经很难看清楚智天玄面相了,除非对方漏出杀意恨意这些情绪,引得灵识追索。
极天之上,吴毅俯视西土茫茫大地,数十年来,随着智天玄这位西山神君登位,西土恢复一些生机,人流渐多,小村落如同沙漠上的绿洲一样,星星点点。
地广人稀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不在话下,只不过,想要大富大贵,也是不可能的,一般而言,这种地方,既无千金之家,也无冻馁之患。
这种事情,仙道不会去做,人数稀少,人道没有诞生的基础,只有神道会努力去做,因为这关系他们的信众,越是艰苦地方的信众,信仰越是坚定,神道有这个动力去做,这是他们的根本利益所在。
生灵熙熙攘攘,安详度日,一派祥和景象,吴毅对怀中的月琉璃道:“你羡慕普通人的生活吗?”
月琉璃也垂下目光,看向生灵栖息生存,回答道:“既羡慕,也不羡慕!”
吴毅笑笑,等待月琉璃之后的解释。
“我羡慕他们能够享受到的平凡,但是也知道他们对风险的承受能力极低,外界稍稍一些风吹草动,就能够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月琉璃出身高贵,但是多年游走底层,对底层的事情,知道地并不少。
“那么,你是希望平凡一些呢?还是超凡一些呢?”吴毅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月琉璃稍稍一迟疑,吴毅突然问这个,觉得背后似有深意,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清楚吴毅背后想要说什么,便中规中矩地回答道:“真要选,必然是超凡一些,这样受到的拘束也要少一些。”
月琉璃自己现在,就走在超凡的路上,总不可能让她说着违心的话语吧!人,唯独不能够背叛的,就是自己的过去。
除了正视之外,你没有任何的选择,即便是圣人,能够将众生的记忆扫灭,却扫灭不了自己的记忆,何必自欺欺人呢?
吴毅微笑着道:“以我说,平凡之人,喜怒哀乐,清清楚楚,不似我们,七情六欲成为了修道的枷锁,脸上的表情,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即便如此,算计还是时时刻刻都存在,即便是亲近之人,也是如此。”
前半部分,月琉璃笑着听完,后半部分,听着听着,月琉璃的瞳孔就变大了,呼吸近乎停滞,只觉得就连四周的风也停了,云也住了,一切都凝滞在一起,化都化不开。
吴毅抚摸着月琉璃轻滑的背部,舒展她因为紧张而崩起的神经,鼻子凑在月琉璃的秀发之中,细细品味其中的芬芳馥郁。
“你是想要说,我与师尊“算计”你的事情吗?”过了一会儿,月琉璃回过神来,不慌不忙地道。
“在我沉睡的那几天里,师尊应该与你见过吧!”吴毅在月琉璃耳边,吹着热气,询问着。
“对!你想要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月琉璃心中只觉得苦涩无比,更是无比地失望,到了如今,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吗?委屈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自己的选择,真的没有错吗?
“不必了,师尊是为了我好,这我知道。”用袖子轻轻地将月琉璃眼角的泪水擦去,“而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一些无关大雅的手段,用用也无妨。”
醒来后月琉璃故意疏远,是以退为进的手笔,月琉璃跟着吴毅这么久,都没有用过这个法子,显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真要开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是第一个疑惑。
以及之后见到智天玄时,其怪异的眼神,不难联想到可能与师娘有关,让吴毅想要为其分忧,不过不知道师娘的事情,哪里来的办法,那也就只能够让师尊高兴一些了。
离去之时突然的喝止之言,想到他之前劝吴毅开支散叶的提议,不难想到,智天玄的意思是什么?
吴毅愿意打破心中的枷锁,一个切入点,其实是吴毅想要让智天玄开心一些,疏解他眉宇的烦恼,水无论如何煎煮,都不会超过一百度,也就是它的沸点,但是加了一滴油就不一样了。
而吴毅与月琉璃,差的就是那一滴油而已。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吴毅并不恨智天玄。
包括之后宴席之中,智天玄赠送自己昔日糗事给月琉璃,其实也是增进二人的了解程度。智天玄用心良苦,故而吴毅心知肚明,却没有在宴席之中言说。
“那——”月琉璃想要问吴毅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你自己一切都明白,还问个什么?道侣之间,保持善意的隐瞒,都不可以吗?只是话到嘴边,却失声了。
“我自小就孤寂,十岁之龄,就离开母国,前往异国他乡,躲过甲兵重重,城关千座,沿途艰险,让我活下来的,不是善良与诚实,而是猜忌与隐瞒。”
月琉璃无言。是回忆自己童年吗?这一段,月琉璃略有耳闻,不过,因为吴毅之后的风采过于耀眼,这一段,就成为了他自强不息,勇于攀登巅峰的注脚了。
“即便是师尊这样的人物,我最多也只是告诉了他五成的秘密而已,但是对于你,我想要告诉你更多。”手掌抚过月琉璃略显零乱的头发,吴毅如是道。
你在知道秘密的同时,也拥有了保密的义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多时候,就是败坏在所谓善意的谎言上的,那样,一直持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你比较愚蠢,好糊弄。
“我知道了。”月琉璃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哭泣了起来,愔愔低吟,这一次,或许真的吓到她了吧。
轻轻拍着月琉璃的背部,吴毅目光平视远方,与其日后闹出不愉快,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