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岷府,数日悠悠。
之前吴毅借口家乡有要事,拒绝与王新元等人同行,但是这几日,吴毅并没有真正离去,而是转换一个身份,继续在城内游走观察。
吴毅这几日的主要目的,便是从各种角度验证王新元所言,甚至冒着极大风险,潜入洋岷府府衙之内,从那刘秉忠身边人获取消息。
消息源过少,会影响决策成功的几率,是以宁愿拖延几日,吴毅也不会意气行事。毕竟谋划甚大,涉及民变,不得不谨慎一些。
最后,吴毅综合所得,与王新元所言并不是完全相合,毕竟王新元获得的消息,不说二手,很有可能是三四手了,消息每经过一轮,就很有可能变味,失去价值,甚至于反向引导。
这几日,吴毅最大的收获,应该是自刘秉忠身旁书童口中偶然听见的一句,朝廷正准备在北郡用兵,以期一统天下,混一四海。
大极王朝几乎占据整个界西土,人道气运延绵,如烈火熊熊,气运之强势,丝毫不逊色那些传承百劫的大宗门。
大极王朝而今军制,内外相制衡,分五军,四军镇守王朝四方,一军百二十五万人,中军镇守中央,有五百万人之巨!边境四军之力,与中央相当。
如此,中央强而边境弱,强干弱枝,一方面,通过便捷的驰道,保证边境即便有人叛乱,也有足够的力量镇压;另一方面,倘若内部有变,那么关闭城门,坚壁清野,等待四方勤王之师,也可剿灭内部的叛乱。
除此之外,平日招兵,训练,调兵,率兵,后勤等,都是分离的,保证内部不会出现拥兵自重者。而一旦有事,则设置专门帅帐,调度各方,避免政令出自四方,下不一,实现权力的集中。
等到战事停歇,则将帅帐撤去,四方兵马何处来,则归于何处!
大极王朝名义有五军,制度还设定要有多少兵马,王朝之初,这个设定是不错的,因为王朝起于大陆中部,四战之地,自然要有四军来应对四方来敌。
但是随着王朝扩张,一个个敌人被剿灭,大极王朝已经快要完成统一大陆的历史过程。
到了现在,可以说,五军之中,除却北军以及中军之外,其余三军都是名不副实,不要说平日训练,军队内,能够有三成实编都是很少见的。
至于原因,一言以蔽之:狡兔死,走狗烹!大极王朝完成了东面,西面,南面的统一,还要军队干什么!
三面说是完全统一,明面其实倒也不是,因为在三大方面军下有意纵容下,东西南三面还分别保留一个国度,是没有肃清的前朝势力。
但是这几个国度,苟延残喘,委命下吏,连自身财政与官吏选备都无法操控,就是大极王朝的殖民地而已,哪里是大极王朝的对手。保留他们,也不是因为其他,为了维系五军制这张皮而已。
这一点,大极王朝内,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代代君王也明白,但是哪怕是那些青史留名的大帝,也没有下手改革。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若是遇天灾**,军队是吸纳国内无业游民以及流民的好去处,还有,哪怕只是一张皮,在没有彻底失去爪牙前,也没有人胆敢挑衅,而且一旦想要启用,也有基础可以利用。
说来可笑,本来是用来御辱的军队,成为了社会兜底的保障。正因如此,军队为百姓所轻视,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但失去了自身最大价值的军队,最后的结果,便是如此。
东西南三大方面军,目前,基本职责与警司一般,用来维持内部稳定。
与东西南三面不同的,便是北面。
北军长年满编,而且还有着数量庞大的后备军,吴毅这身躯原主陈衍,其实也是北军后备军之一,在北郡之中,几乎可以说,实行了义务兵役制度,凡十六岁的青年,必须登记在案。
中央通往北郡有着好几条驰道,一旦北方有难,来自于整个大帝国的援助,便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原因倒也不难想象,北军所要面对的,不是绣花枕头,是真正的敌人。
界西土自有人道文明传承以来,大陆北的这一片区域,约摸占据大陆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左右的面积,地势高寒,陡峭难越。
这一片区域,从来没有融入帝国之内,大极王朝如此,其余几大王朝也是如此,从来就是两个文明,两个体系,并行不悖。
其余地区,若是开战,总还有个自古以来的说法,但是这里,史家们穷搜经书,也找不到说法。
因为地势高耸,进入高原的路口也不多,天然易守难攻。面积不大,内中人口也不多,与平原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内部却有一连串的山间盆地,自给自足无虞。
当然,自给自足无虞的前提是,没有发生天灾**,一旦发生灾害,则北边的邻居就喜欢南下抢夺,如同肆虐的野火一样,丝毫不顾及元气,将看见的一切抢光,抢不完的也全部烧光。
倘若南边帝国纷争,更是他们的好机会,风光最盛的时候,整个大陆,有一半的地界,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总而言之,积年累月,双方的矛盾就这样积攒了下来,双方的仇恨,延绵几大帝国,也没有断绝。
若是听闻北边邻居南下的消息,朝中不可能会有议和的说法,会被唾沫星子喷死。
大极王朝最为强势的时候,几乎将北虏逼至海角,不足三百公里的狭小范围内。
但是因为彼时内部动乱,没有毕其功于一役,是为大遗憾。
北郡,是为前线,当然不是唯一的前线,但是历次对北虏作战,多为北军大帐帅帐所立之处,位置极为重要。
虽然关于朝中之人要在北虏用兵的消息,是吴毅自一书童口中所知,但是吴毅并没有怀疑。
事实,无论谁在朝中大位,都梦想着能够解决北虏之患,这可是祸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