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拂来,青衫飘飘,少年孤高。
陈四海心中一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小神仙,真的是你啊!”
石通明双手负背,气若渊亭,一派高手风范。
【让你装逼,让你装逼!】
内心深处,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用中品灵符对付一只开智中品的妖灵分身,这不是除妖,这是败家。
“小神仙,恕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在店里居然没有认出您来。”
“多亏小神仙神机妙算,以言语点化与我,否则只怕如今我已犯下滔天大错,再难回头。”
陈四海望着软软瘫倒在地的陈旺财,一脸的后怕。
望气术,读心术,从此你们在我面前再也没有小秘密。
石通明得意地想着。
“还不给我滚过来!”
一声大喝,只吓得陈四海一个激灵。
原来是石通明正指着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横眉怒目。
“小神仙息怒啊!那边躺着的正是我儿,我不放心他一个在河边,因此匆忙寻来,正好看到小神仙大展神威,诛杀妖邪。多谢小神仙救下我儿,多谢,多谢!”
陈旺财猛地扑倒在地,对石通明连连磕头,随即指着陈四海,一脸的咬牙切齿。
“老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加害我儿?方才我看得清楚,那妖物分明就是从你送我儿的金锁中冒出来的!我说你怎么这般好心,原来是别有所图!”
“小神仙,快杀了他,这厮一定是妖邪的帮凶!”
本就心中有愧的陈四海,在陈阿狗怒气冲冲的指责中,愈发的羞愧。
石通灵忽然快步走到兀自破口大骂的陈阿狗身前,用力的踹了他一脚。
“唔!小神仙,你这是干嘛?”
陈阿狗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一脸的迷茫。
石通明笑眯眯的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陈阿狗。
“你都叫我小神仙了,不知道神仙都是神机妙算的么?”
“你哪里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分明是对陈掌柜送的金锁起了贪念。只不过这块金锁是送给陈旺财的,只要他还活着,你就别想拿金锁换钱。”
“方才你把陈旺财带到河边,分明就是想夺了金锁,再把你儿子推下河去。这样死无对证,谁都以为你家傻儿子失足落水,那块金锁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若非陈掌柜良心发现,匆忙赶了回来,只怕现在,你早被那鼠妖吃的一干二净了吧?”
陈旺财一脸惊恐的望着石通明,心中最大的隐秘被人撕开,顿时让他手足无措。
“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真是神仙?”
没有搭理陈阿狗的问题,石通明径直走到河边,将昏迷的陈旺财扶到陈四海身边。
“这孩子因你一己私心,差点被妖邪害了性命;又因这块金锁,惹其生父动了杀念。陈掌柜,你欠这孩子两条性命啊!”
陈四海撇了一眼瘫坐于地的陈阿狗,又伸手接过陈旺财,心中突然一阵明悟。
“小神仙放心!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厮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为了块金锁要取亲生骨肉的性命,哪有资格为人生父的!从今日起,这孩子便跟着我了,我定视陈旺财如同己出,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任务:救救我的孩子完成,奖励:功德3】
听到脑海中久违的声音,石通明轻叹一声。
七个积压的任务,唯独这一个,是来自阴魂的愿望。
陈旺财的母亲并不是抛弃了陈家父子。
自从陈旺财出世之后,便受尽自己父亲的冷眼,动辄被拳打脚踢,十年光阴,吃饱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身为母亲的陈张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是迫于自家相公的凶威,无可奈何。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受尽村民冷嘲热讽的陈阿狗又将满腔的怒气发泄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眼看粗大的木棒就要打在陈旺财的身上,这一次,懦弱的母亲没有退缩,将自己的孩子紧紧的拥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他遮挡风雨。
木棒在她的头顶,砸出一朵灿烂的血花。
五年过去了,纵然尸身已然化为白骨,可那一腔执念依然迟迟不肯散去。
忽然,石通明隐约看到,河面上走来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朝着自己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小神仙搭救我家旺财脱离苦海,来生小女子定当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轻风拂过河面,带起一阵涟漪,模糊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见。
沉默了半晌,石通明朝着河面轻声说了一句:
“一路走好!”
……
“小神仙,您没有事吧?”
眼看这位少年修士莫名其妙地朝着空旷的河面喃喃自语,陈四海的心中一阵发凉。
“陈掌柜还有闲情担心我么?如今那鼠妖的妖灵分身已毁,虽说本尊并不知道此地发生何事,但毕竟心神相连,定然有所感应。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儿子吧。”
石通明抬眼望天,悠悠的说道。
“扑通!”
陈四海果断的跪了下来。
“小神仙果然未卜先知,千万要救救我儿!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为那鼠妖四处打探消息。小神仙明鉴,我可从来没帮那厮害过人啊!”
胖大的脸庞,哭的梨花带雨。
“若是有什么报应,就一并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家允儿是无辜的啊!”
同样生为人父,行径却是天壤之别。
石通明一把拉起陈四海,仔细端详了片刻,眼神愈发的明亮。
“陈掌柜,要救你的孩子,需的如此如此......”
“小神仙可有把握?”
“六成。”
“......好!那这陈阿狗怎么办?”
“呵呵,这世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石通明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陈阿狗,后者顿时毛骨悚然。
在石通明的眼中,陈阿狗的印堂上乌云密布,隐有血光乍现,主大凶,遇死劫。
……
半个时辰后,陈阿狗确认陈四海与石通明已经走远,顿时爬了起来,朝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王八蛋,多管闲事的混账,此去必定死在鼠妖的嘴里。可惜我那金锁啊……嗯?金锁?”
河边湿漉漉的的土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块金灿灿的物件。
“苍天有眼啊,合该我陈阿狗飞黄腾达。”
一块金锁,少说也能换五十两白银,便是去了县城,也能活的有滋有味,何必待在这穷乡僻壤吃糠咽菜,受人白眼?
陈阿狗喜滋滋的捡起金锁,小心翼翼的塞入怀中。
“阿爹,陪我玩啊!”
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道稚嫩却又阴冷的声音。
“谁?谁家的兔崽子,敢戏弄你家狗爷?”
被吓了一跳的陈阿狗,转身破口大骂。
身后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无。
“阿爹,你为什么骂我?”
“阿爹,你不喜欢我吗?”
“阿爹,快下来陪我玩啊!”
稚嫩的声音愈发的刺耳尖锐,陈阿狗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身周十丈,连棵树也没有,一目了然,可偏偏这道声音却近在咫尺,近到仿佛就在自己的背后。
黄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背后似乎传来阵阵凉意。
陈阿狗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珠,和一张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