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气的跳脚,他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什么来路,也不敢对顾传玠生气,只好冷笑连连:“这小姑娘简直是自寻死路,我都说那个病人已经没救了,她竟然还一意孤行,置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顾,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苏管家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反驳:“不是的,朱姑娘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不能治,她是不会开口的。”
做大夫的最怕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李大夫立即冷笑反问:“你的意思是,我行医了几十年,竟比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绿衣就啧了一声:“比什么比?你们大夫不是就是要治病救人的吗?如果我们姑娘真的治得好,那不就是多救了一条人命?你不开心,还跳脚干什么?”
李大夫气的够呛,正要发怒就听见自己的童子咦了一声:“见鬼了,师父,那个小姑娘”
真是少见多怪,死个把瘟疫的病人不是常见的事吗?还值得这样惊奇,李大夫不耐烦的转过头去说:“我就知道这人胡闹,快”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吞进了肚子里,看着已经在张昌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怎么会?!
得了瘟疫的病人他见得多了,也知道有些病人的确是命好能撑得过来,可是刚刚这个小姑娘明明已经病入膏肓,不停呕吐抽搐接连高烧不退,她分明是没救了的,怎么就活过来了?!
胡元冲也睁大了眼睛,顾不得其他快步向前,到了张和的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搭上她的脉,片刻之后他便忍不住又惊又喜的看着朱元问她:“姑娘真是会医术,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身上正好有些解毒的药丸罢了。”朱元站起身来,见张昌华喜极而泣,便对上了胡元冲探寻的目光:“您应当也看出来了,这位小姑娘,其实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了毒。”
张昌华怔住了,看着朱元有些不可置信,啊了一声就瞪大了眼睛:“可是村子里不少人也都得了这病”
这种大范围的得了同一种病的事,不是瘟疫互相传染是什么?
中了毒?
一村子的人不约而同的都中了毒吗?
“真是一派胡言,大放厥词!”李大夫克制不住,从惊奇中回过神来就皱起眉头来:“张家村感染了瘟疫人尽皆知,你现在说不是瘟疫就不是?!”
李大夫心里有些不高兴,被一个小女孩接二连三的抢了风头实在是很不能忍。
这个小丫头看来只不过是仗着身上的药才特别罢了,其实恐怕根本没什么能耐,他嗤笑了一声。
胡元冲却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去不知道跟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很快就又折返回来对着顾传玠和朱元道:“我看我们现在还是要去村子里一趟。”
顾传玠面色铁青,看了朱元一眼,神色不明。
朱元却并没有什么感觉似地,微微点了点头。
她原本没有打算出头的,顾传玠设局如此精妙,耗费如此多的精力,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祸襄王,获得张家人的感激。
现在朱家的事还没有解决,她并不想就对上顾传玠,现阶段她也不是顾传玠的对手。
可现在不同了,有了这位尊贵的皇子在,当然是该出头的时候就要出头了,反正顾传玠不能怎么样她。
顾传玠面色极差,坐在马车上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说话,可是身边的下属却忍不住哼了一声:“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遇上个中途蹿出来的捣乱的”
他很是厌烦的说道:“真是不知死活,当初在青州,要不是您暗中让李大人相助,她哪里有那么顺利,现在竟然过河拆桥!”
顾传玠的眉眼冷淡中带着十二分的疏离,他知道朱元这个人很会看人脸色,她在朱家常常被算作牺牲和舍弃的那部分,从来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因此她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流的。
她没道理看不出来,自己这回对张昌华的事的志在必得,一开始也显然没有打算出头,可是她为什么忽然又改了主意?
想到这件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冷漠,淡淡的抬手止住了下属的抱怨,顺口问他:“不要管她了,一个女人罢了,碍不了我们的大事,倒是襄王府那边,都准备好了没有?”
襄王荒淫无道,又残暴不仁,是个名声十分不好的藩王,时常都被参奏,可是他毕竟是当今圣上仅剩的一个叔叔,皇家哪怕是当他是个摆设,也不会轻易对他如何。
顾传玠却厌恶极了他。
上一世这个人就处处跟他做对
当然,襄王还娶了朱元,这也是一个缘故。
他不要的东西,再不济也不该落在这样不堪的人手里。
想到这里,他脸色变得更差。
朱元也是,他本着上一世的那点愧疚和怜悯,原本是想让朱元的日子变得顺利些好过些的,提前除掉襄王,也能免得朱元以后再重蹈覆辙。
可是没想到他这样费心布局,却险些被朱元给捣乱计划。
属下愤愤不平的停住了,急忙对顾传玠保证:“公子放心,早几个月前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开始准备了,襄王府的那几个属臣向来助纣为虐,我们的人在其中一撺掇,他们很快就上当了,张家的事,谁来也只会查到襄王府头上。”
这样便好了,顾传玠敲了敲旁边的小几,若有所思的忖度了片刻,才吩咐属下:“去帮朱元找人的事,不要忘了。”
如果朱元说的是真的还好,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朱元的性命也不能再留。
他知道先机,所以如今才能走这么多棋,布置好如今的棋盘,如果有人同样也知道,那他的布置岂不是全都要被打乱重来,添上许多未知的麻烦?
就算那个人是他上一世觉得有所亏欠的朱元,也绝对不能有任何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