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还真有些不敢说。
她原本是气冲冲的来的,可是一遇上朱元,就觉得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矮了一截,连心里的怒气都散的差不多了。
现在朱元明明是好声好气的在问问题,她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陪着笑转过身看着朱元,有些为难。
这事儿怎么说呢?
说起来也不大好听吧?
可是不说的话,想从朱元手里带走她姨母,显然好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小丫头可了不得,要是被她记恨上,谁知道会多倒霉啊。
苏付氏拉住朱元的手冲她摇头,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道:“元元,姨母见到你,知道你有保护好自己的本事,就已经很知足了。姨母有些事要去处理,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朱元拉住她的手,不准她动,目光却看向苏夫人,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说:“就在这里说,出了什么事,我想知道。”
苏夫人忌惮的看了苏付氏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
苏付氏却也不肯说,垂着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朱元却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她坐在桌边把玩着杯子,抬头看了一眼苏付氏,再看向苏夫人,微笑道:“夫人不必有顾虑,我知道,我姨母这些天格外不安,从见我第一天起,她似乎一直就是很焦虑的,没有开心的时候。如果真的只是来投亲的话,她不可能如此惴惴不安,而能让她不安,甚至觉得自己来日无多,以至于要千里迢迢赶来看一眼外甥女的事,我想不会是小事,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婆家,那么也只能是婆家出了什么事。”
苏夫人有些无言以对。
朱元这小丫头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她还能说什么?
看了苏付氏一眼,苏夫人没有再迟疑,低声说:“这也不是我故意污蔑她,只是家里已经来书信了,说是她”
苏夫人难以启齿,为难的看了一眼朱元,见她认真要听,只好抿了抿唇认真道:“其实,其实是我这弟媳妇儿,她她她她她要弑夫啊!”
弑夫吗?!
朱元目光冰凉,握住杯子冷冷的笑了一声。
上一世姨母这个时候没有见到她,被苏夫人赶了出去,回了夫家。
过了不久,姨母就被休弃了,孑然一身被赶出来,落魄的来了青州,打听到她已经回京城了,就又辗转跟去了京城。
那个时候她已经出嫁了,姨母明明才三十多岁,看上去却跟五六十的老妪。
后来姨母身子一直不好,撑着到她的孩子长到三岁,就去世了。
那时候她觉得天都塌了。
姨母是唯一全心全意替她着想的人,全心扑在她身上,替她照顾孩子,一辈子都在为她呕心沥血。
她也曾好奇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姨母会被休弃,可是姨母却从来都不提,她问过许多次,姨母都不肯说,她也只好作罢。
可是她知道姨母心里是难过的,她时常会暗自垂泪。
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把这件事给查的清清楚楚。
苏夫人看她笑,比看她怒容满面还要难受,只怕她下一瞬就暴起拿着金针刺过来-----这个待遇之前朱大老爷可是也享受过一次的,看他捂着屁股那样儿,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痛。
苏夫人惊恐的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朱元:“元元,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你很尊敬你姨母,不过这这事儿弄得我婆母都晕过去了,家里为了这事儿闹的死去活来的”
这谋杀亲夫可是大罪啊!
苏付氏一直没有出声,仿佛对着她的指认已经默认。
苏夫人便揪了她一下,将她揪了个趔趄,让她承认:“弟妹,你快说,你快自己跟元元说啊!我没有冤枉你,是不是?!”
苏夫人对苏付氏的态度一直都不算好,朱元刚来的时候,还看见苏付氏神情憔悴,苏夫人对着她颐指气使。
她目光冷了冷,却只是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的苏夫人险些魂飞魄散,她连声音都颤起来了:“元元,你听我说,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说是她她嫌弃我小叔纳妾,就故意在小妾给我小叔炖的汤里头加了药”
朱元哦了一声,挑眉问:“死了?”
这话儿问的,她有些没法儿接啊,苏夫人尴尬的笑了一声摇头:“这倒是没有,但是但是人留下了后遗症了,听说整天都恍恍惚惚,痴痴呆呆的”
“下了什么毒,她一个深宅妇人,要拿毒药应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有人替她跑腿吧?是谁被她指使去做这件事,查出来了吗?”朱元发出轻笑声:“总不会,无凭无据的,就凭一张嘴,就给人定罪吧?”
苏夫人被说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指着苏夫人说:“可是,可是她也没有喊冤啊!”
“别废话了。”朱元坐下来,目光微凉望着苏夫人,等到她彻底安静下来了,才轻声说:“去请苏同知来跟我说话,苏夫人,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真横。
可是横也没法子。
苏同知已经根据杨蔼然的提点,把土匪窝都给端了,现在百姓们都对苏同知称赞有加,连上峰也亲自上书替他请功。
这可是莫大的功劳,而这好处都是朱元送来的。
更要命的是,这个好处还不是完完全全的-----杨蔼然身边的那几个什么二当家三当家,全都事先消失了。
这些人不必说,苏大人和苏夫人心里都有数,知道肯定是被朱元给收为己用了。
这姑娘一身医术了得,上头有人,身边还有这些土匪护着,谁敢跟她对着干啊。
这人不要命的。
要是闹起来,真的放把火把你屋子烧了,那你去哪儿说理去?
苏夫人连讨价还价也没,听见朱元放杯子的啪嗒一声,顿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转过身跑了。
算了算了,这危险的事儿,还是让当家的人来做吧,她是应付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