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不喜欢冯宝嘉瞧人的眼神,见她走了,朝她背后吐了吐舌,才转头跟朱元告状:“姑娘,她肯定没安好心,对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绿衣反应过来觉得奇怪:“这不是她哥哥吗?为什么您能治好她哥哥的疯病,但是她却半点儿也不领情似地,跟知府老爷和知府夫人的态度差多了。”
刚才小盛氏只差殷勤的给朱元亲自端茶倒水了,看起来可急切的很。
可是冯宝嘉却如此冷淡,还听见朱元有本事便越发的生气似地,这难道不奇怪吗?
朱元当然知道是什么缘故。
有些人就是如此,自私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是改不掉的。
说到底,冯琨出事跟冯宝嘉脱不了关系。
她当然不会希望冯琨好起来来拆她自己的台。
这也是冯宝嘉一贯的作风了,但凡是挡在她跟前的,不管是谁,该舍弃的一律她都会舍弃的,半点犹豫都不会有。
她的确算得上很熟悉冯宝嘉了,冯宝嘉一回屋就猛地摔了桌上的一整套杯子,跟在后头伺候的丫头想哭不敢哭,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自己会惹来麻烦上身。
整个家里就没人不知道冯宝嘉是不能惹的这一点。
冯世泽虽然身居高位,可是并灭有那些大官拈花惹草的臭习惯,身边自始至终唯有一个小盛氏,再加上两个通房伺候。
他对待女色一道向来是看的很淡的,但凡是家里有爬床的,最后都完了,还不是小盛氏亲自出的手。
因为对待女色很淡,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没什么子息。
到现在为止,他总共也才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儿子疯了,那自然女儿就更是宝贝中的宝贝,龙肝凤胆中的龙肝凤胆了。
冯宝嘉要是想摘天上的月亮,冯家的人就不敢去摘太阳。
连京城的盛阁老夫人,对待这个小女儿唯一的女儿,都是万分的宠爱的,每年给送来的东西加起来恐怕十几车都是算少了。
大家心里都有数,加上小盛氏和冯世泽也都对她纵容有加,她的性子养的便不是那么好。
此刻冯宝嘉果然嘟了嘟嘴,往后去看了一眼跟着丫头:“还不快去将这些东西都给收拾了?!”
丫头松了口气,急忙跪在地上亲自将碎瓷片收拾了叫人拿出去,自己又绕到她身后去给她捶背捏肩。
冯宝嘉一腔怨气不散,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了,父亲和母亲居然还顾着那个疯子!也不想想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到时候难道叫皇子们来看我们一家的热闹不成?!”
主要是冯琨也实在太拿不出手,从前就是个浪荡公子哥,现在更不必说,直接就疯了。
楚庭川的性格她还不知道吗?
旁人都说这个小皇子体弱多病,生母虽然是恭妃却不受皇帝宠爱,他也该跟恭妃是一样的畏缩。
而事实上事情也分明就是朝着大家所预期的那样发展了。
楚庭川常年七灾八难的,大病小病不断。
甚至幼年时还被寺里的高僧们断过命,说是他甚至可能活不到成年。
虽然陛下的儿子少,可是谁又会在这个连长成都难的弃子身上下赌注呢?
那些皇子们身边的莺莺燕燕都不少,唯有楚庭川身边干干净净。
也没人上赶着非得把女儿送到这种短命鬼身边的。
可是冯宝嘉知道不是这样。
她自小就爱跟在楚庭川身后晃,哪怕是她有正经皇子表哥,贵妃姨母也并不对她亲近表哥表示警惕防备,她也始终懒得在别人身上下心思,一门心思的喜欢楚庭川。
如今楚庭川到江西来龙虎山求天师赐药,她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在他跟前展示一个鞥好的,跟小时候不同的自己。
可是现在人还没来,事情就要糟糕了。
小时候冯琨就因为欺负宫女而被楚庭川整治的很惨,别说冯琨如今疯了,就是冯琨还好好的,她都不想楚庭川见到。
丫头垂下头不敢吭声。
这种话题哪里是她们这样的人能听的。
冯宝嘉哼一声,气冲冲的站起来,想了想,招手唤过她:“你去,就说最近我肠胃不调”
丫头越听越惊惧,想要反驳劝解,对上她的眼睛又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不敢再说急忙转身去了。
冯宝嘉伸手推开窗。
清明刚过不久,天气还带着凉,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目光也变得更加冷淡。
当年的事就该停在当年。
冯琨疯了,陈家远走他乡,一辈子也不会再出现,这就该是最好的结局。
冯琨一辈子不会醒来,冯家的名声就一辈子都不会出什么意外,那这件事就会永远被尘封,虽然家里没有男丁是一件很烦的事。
可是她的外家可是盛家,姨母可是盛贵妃,谁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呢?
再说将来她还很可能会成为皇子妃乃至王妃,谁敢踩到她头上里?
没有哥哥,冯家的一切就该是她一个人的,这样挺好的,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凉风吹的肩膀有些冷,她抖了抖环住自己的肩,想起楚庭川来,微微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关上窗户叫来嬷嬷问她小盛氏在哪里。
她想去跟母亲说说话。
楚庭川要来龙虎山了,还会在他们府上住一段时间,这是最好不过接近他的机会了,自己一定不能错过,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该去做几身漂亮的衣裳,打几样好看新奇的首饰
还有,楚庭川似乎从前就喜欢温柔的姑娘,也该挑个时间,去施个粥
这些都需要跟母亲商量。
嬷嬷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在她的催促下才咳嗽了一声:“夫人现在正在公子那边守着,听说今天晚上那位姑娘就可以做第一场法事,夫人和老爷一早就已经去那里等着了,连晚饭都说直接送到那边去,夫人交代过,让您好好休息就是。”
冯宝嘉哼了一声脸色难看,忍耐不住又摔了一套杯子。
嘴巴里说着很爱她跟儿子没有分别,可是一跟儿子比起来,他们就总是不自觉的比较出了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