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松拿不定主意,看着朱大半响,闭了闭已经酸痛不已的眼睛,语气沉沉的问:“我让你去查秋娘他们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这事儿折磨的盛氏这些天都睡不着觉,每每晚上做梦都会吓醒,朱正松自己心里也总觉得不详,如今朱元顺风顺水,他心里的不安也就越发的强烈了,总觉得是要出事。
朱大知道他心烦,也不敢卖关子或是充脸面,后退了一步垂下头:“是我们无能当地里正还有地头蛇那一片儿都问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也就是说没有找到。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尤其秋根他们还是奴籍,出逃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没有踪迹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正常。
谁能做到这一点?
朱正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盛氏在外面的敲门声,示意朱大闭嘴,开口叫人进来,见她神情凝重,就问她:“怎么了?”
盛氏有些颤抖,连脸色都有些变了,走近几步双手撑在桌案上,连朱大在边上也顾不得,立即便道:“出事了,老爷,秋根和秋娘,他们”
朱大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难道秋根跟秋娘真的那么大胆子,去报官了?
可是他们应该知道,他们这么去也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反而只是去送死啊。
朱正松也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看着盛氏忍不住催促:“快说啊,到底怎么了?!”
现在朱元眼看着就要进宫,如果秋根秋娘是真的落在了她的手里,那也就是说朱元的确是对当初的事都知道了且做好了准备。
那么这一趟进宫,朱元根本不是去给太后治病,而是要朱家的命。
他冷然的闭上了眼睛。
付氏毫无机心任人鱼肉,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却是人精中的人精,真是太讽刺了。
盛氏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得简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情绪,呵了一声:“嫂嫂刚才过来了一趟,说哥哥派去通州的人已经查过了,朱元的行踪不正常。”
朱元的行踪不正常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朱正松睁开眼睛:“秋根秋娘是她带走的?”
盛氏嗯了一声语气肯定:“哥哥说,他已经去找了水陆两边的关口,确定朱元是在通州靠岸,她根本不是我们到了之后再到的,而是在我们到之前就已经赶到了通州,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带走了秋根他们,可是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了。”
我的乖乖!朱大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那也就是说,早在上京之前,朱元就已经知道了付氏的死,而且知道了红儿和秋根他们的存在,所以才能直奔盛家的别庄。
这可不是单单聪明两个字就能做到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朱元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难道真的能未卜先知?可是这世上哪里有真能未卜先知的人?
盛氏满脸都是后怕和惊恐:“老爷,这个丫头行为诡异,行事每每出人意表,外表看似疯疯癫癫,可是每走一步都是算计好了所有人的性格,我看她根本不需要靠着朱家做什么,她一直呆在朱家,也不是为了从朱家得到什么,而是知道了当年的事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这些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朱正松眼里阴沉一片,先前的忐忑不安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全都散去了。
他看着面前的盛氏,深呼了一口气才冷笑了一声:“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叼了眼,一直企图靠着她能得些好处,却原来是引狼入室,养了一头狼在家里,真是失策啊。”
盛氏有些着急:“老爷,先且不论这些,她马上就要进宫了,万一这丫头联合了王家,然后跑去跟太后说些有的没的,那这事儿可就大了啊!”
所以盛家一听见消息就立即叫人过来了。
朱正松握着拳头许久没有松开眉头:“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当年的事除了我们知道,根本就不会泄露出去,付氏身边的人也都死光了,除了一个红儿和秋娘,可是秋娘这些年瘫痪在床根本说不了话,红儿不必说,算是你的心腹,得了你不少好处”
盛氏冷哼了一声情绪有些激动:“老爷!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个妖孽!你仔细想想,付氏的确是有一身的医术,可是付氏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会教导活人?朱元前些年一直都平平无奇,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特殊之处,也就是从清明前后开始这个丫头恐怕”
她想起些不好的事,愣在原地忽而觉得寒意从脚底直直的冲向了头顶,看着朱正松半响才道:“这丫头不会不会是被付氏借了壳子回来了吧?!”
屋子里的朱大和朱正松同时打了一个冷颤,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借尸还魂?!
朱正松迟疑了片刻立即出声呵斥:“说什么有的没的?!这种胡话你也说的出来?!”
他退去之前的好说话的假象,坐在圈椅里露出冷硬的一面:“别说她是人,就算她真的是鬼,我也不怕!如果是付氏我能杀她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做人的时候不是我的对手,难道死了反而就能耐了?”
盛氏站稳了脚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呼出了一口气嗯了一声:“你说的是,我们只不过是被这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她一直都用太后娘娘这个诱饵引诱我们,是我们太贪心了,如果我们”
如果当初一开始就什么都不顾,在青州就杀了朱元?
不过她又忍不住摇头。
没有机会。
是的,没有机会,在青州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他们根本就顾不得也没有那个机会对朱元下手,等到中途,朱元又故意利用了王家接近太后,让他们有了顾忌和贪念
这个死丫头,她的心机竟然如此深重,深重到了这个地步!天底下的人都被她给算计完了!
“怎么办?”盛氏心跳的飞快:“我们总不能一直被这个死丫头这么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