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一个王府的小郡主,又并不出门,伺候她的人跟她是利益相关的,但凡她有什么事,其他伺候的人都得死,甚至牵连家人,谁会这么没有脑子,给一个郡主下毒?
这个毒又是怎么来的?
兴平王妃怔怔的坐在圈椅里,面色苍白的回忆起关于小郡主的点点滴滴,忽而想到了什么,连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她看着朱元,目光僵直而古怪的问:“朱姑娘,这个毒,你能不能解?”
朱元点了点头,将小郡主抱在怀中交给了奶娘,回头正对上兴平王妃满含期望的眼神,轻声说:“我会尽力的,只是这毒素在郡主体内留的太久了,我想就算是解了毒,以后郡主的身体也会偏弱,不过太医里头人才济济,他们开养身的方子是最好的,这样长期调理,也并无大碍。”
兴平王妃勉强笑了笑,说那就好,又看了看朱元,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起兴平王:“那个人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这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
兴平王但凡是能够脱身,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就会变成她跟孩子们,这个男人才不会顾念什么骨肉亲情,在他眼里,女人和孩子其实都不是必要的东西,如果慎太王妃死了,那他就更无所顾忌了。
他真的会杀了她们的,一定会,这不由得兴平王妃不害怕。
朱元看出她有多害怕,见她这模样又忍不住想起上一世刚嫁给襄王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揣摩枕边人的心思,连睡觉都要在枕头底下塞一把剪刀或是匕首防身,生怕会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
她握住兴平王妃的手,先等她平静下来,而后才笑起来给她保证:“王妃放心吧,关乎性命的事情,我是不会乱来的,如果让他脱身,我一样也要死的,不是吗?”
这倒是,以兴平王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说,但凡是有一点儿脱身的指望,朱元都不要想活了,他一定会不计代价的杀人的。
兴平王妃觉得自己晃荡的心总算是有了一点儿依靠,她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来有些焦灼不安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愤愤然:“暖暖之前还是好好的,是后来后来进宫去看她祖母以后”
她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我之前还以为,慎太王妃对我不好,不过是因为婆婆厌恶儿媳的天性,可是她对暖暖和鸣儿总该是重视的她为什么要朝着自己的孙女儿下手?!”
朱元有些诧异,她也不明白。
因为按照上一世的经验来说,其实慎太王妃对于楚鸣是极为爱护的。
她安慰了兴平王妃一阵,就要起身告辞。
兴平王妃急忙让人去取诊金来,有些忐忑的让朱元收下,又问她:“朱姑娘,我能否再问一问他会怎么样?或者说,他最好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她双手不安的搅在一起,像是一个小孩子。
这个女人已经受了许多的苦,可是在孩子们面前,她依旧是屹立不倒的巨人,用尽一切力量在保护他们。
朱元看着那两个孩子,忽而有些眼热。
她这次出手快准狠,是奔着要兴平王家破人亡去的,所以出的招式并不磊落,跟从前对付盛家和冯家的时候截然不同,一开始她并没有顾念兴平王妃的想法。
可是到现在这一刻,看着兴平王妃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她坚定而轻柔的点头:“你放心,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一辈子都在黄陵出不来了,不会有差错的。”
这个姑娘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带着十足的说服力,兴平王妃松了口气,说真是多谢你了。
朱元摇头,想到什么又站住脚对着兴平王妃问她:“王妃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兴平王妃觉得有些奇怪,她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没有什么打算了,就算是我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也都在这些年里给消磨光了,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好好的活着,能活着就行了。”
朱元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王府的侧门,看着外头寂静的夜色,轻轻的呼了口气。
一直都很沉默的向问天跟在她身后,有些不解的骂了一声:“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干什么非得这么折腾?害人害己的!”
像他们这种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最明白安稳两个字的重要性了。
偏偏这帮子贵人,成天斗来斗去的,不当回事。
尹吉川就比他看的要通透的多了,他嗤笑了一声:“得到的东西太多太轻易了,就不觉得有多重要了呗!尤其是兴平王,你没听叔晨跟伯晨说吗?他折腾人的那些手段,哪里是人能做的出来的事儿?要我说,兴平王就该死!不,死十次也便宜他了!那么多活活的人命,就因为他死了”
他说的是那些在桐乡楼丢掉性命的少年。
叔晨跟伯晨后来好了一点儿以后陆续跟他们提起,说起兴平王对男宠的要求,全都瑟瑟发抖,说兴平王对待这些人简直就如同是对待蝼蚁一样,丝毫不把人命当命。
但凡是有忤逆他的意思的,或者是不合要求的不满意的,要么就是一顿毒打,要么就是死。
因为兴平王不仅是喜欢男宠,他还有些特别的嗜好。
而这些少年大多都是人拐子卖来的,要么就是地下趋炎附势的人连同身契一起送给兴平王的,死了也没有人会来追究,更没人会来找,所以兴平王和桐乡楼做的肆无忌惮,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当初一听,向问天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想小枣儿和文峰也差点儿落进这么一个地狱,就觉得胆寒。
尤其是文峰,他长的白白净净过分秀气偏偏又一股子倔脾气,让他去学那些媚人的手段,他能够弯腰才怪一旦真的被那个人拐子什么干爹卖进去,那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这种人,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