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蔼然的神情便不由凝重了些,面对着朱元的时候,他甚至时常觉得比面对付清还要更紧张些,等到朱元坐下,他才跟着坐了下去,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说:“不出姑娘所料,那帮土匪掳走的的确是只有叶家的女眷。”
苏付氏在边上听的有些糊里糊涂,不由得就问:“那邹家的姑娘呢?她们的六小姐其实真的没事?”
那也就是说,之前邹夫人写信要求庆和伯府直接十月份左右就去迎亲,竟然是真的,她们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女许二夫,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
杨蔼然看了看苏付氏,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想怎么措辞,过了片刻才说:“邹家回浙江的车队的确是出了事,也折损了一些人,传闻当中的确是折损了一位小姐,可到底是表小姐还是六小姐,这谁能说得清呢?”
说到这里,杨蔼然冷笑了一声,面上有些嘲讽的说:“邹家说人被抓走了,那自然就是抓走了。”
苏付氏愤愤然。
她也不傻,听杨蔼然的意思,分明邹家这就是故意为了摆脱付家这门亲事,才想出的这一石二鸟之计,相比较起庆和伯府来,付家当然是比不得的,他们原本也只是为了稳住付家,让付家出头当个替死鬼,才想了结亲这个法子。
说女儿被抓走了,生死不知,一来要顺理成章的调付泰付庄过去,二来就可以把女儿藏起来,继续跟庆和伯府的婚事。
到时候反正付家也完了,他们面上就说要跟付家结亲的只是一个亲戚家的女儿,自然就能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反正也死无对证了,再说谁会跟总督府来劲儿计较呢?
真是好算盘。
苏付氏想到付庄险些为了这门亲事丢了性命,付家也差点全部被赔进去,便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这些丧良心的不得好死的!”
这种缺德事他们都做的出来。
苏付氏抿了抿唇,觉得口腔里都已经有了血腥味儿,才头痛的抬起头问朱元:“元元,这件事咱们到底怎么办?这么下去,他们恐怕是要我们的命啊!”
这一步一步的给他们所有的人都挖好了坑,甚至连付家的太太都给拉拢了,这些人到底准备做什么?!
杭州离京城天远地远,他们跟邹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门亲事还是邹家自己做的决定凑上来的,可不是付家的人一味地想着攀附豪门。
苏付氏再怎么好脾气,也对这样的报复心怀怨恨。
杨蔼然见她生气,便轻声道:“你放心,姑娘早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半途就让李大人想尽办法的找到了我,若不是李大人出手够快,我也死了。”
苏付氏听见这个死字便觉得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竖起来了,急忙问他:“那你可曾受了伤?”
杨蔼然咳嗽了一声,缓缓摇头笑了笑让她安心:“虽然受了些伤,但是李大人给我找了大夫,我在江西休养了一阵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赶来跟姑娘禀报的。”
朱元看了苏付氏一眼,知道杨蔼然回来她心里高兴,放下了心头大事,便微微笑了笑,嗯了一声继续道:“你说说,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蔼然点点头,将自己跟着付庄付泰去了江西之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们当初接到调令去江西的时候,还并未想到别的东西,毕竟江西山匪自来就是国朝祸患,那也是因为当初洪都之战的遗留问题,这么多年了就像是一块毒瘤,朝廷想了多少法子也没有能彻底剿灭之。
等到了江西,付泰跟付庄便先去了洪都,他们是借调过去的,便要归江西都指挥使尤元成管,尤元成让他们给出个章程来。
付泰付庄也算的上是久经战场了,他们一去,先去勘察敌情,却发现当地山匪构成人员混杂,有去福建那边回来的海盗,也有过不下去的流民,甚至还有不少本地的二流子,且他们虽然山头众多,却又其实有联系,并不是各自为战,这便给攻打他们带来了不少难度。
而且付泰付庄总觉得不对,他们接连打了几个小山头,却发现总是晚了一步,那些土匪总是早一步就撤走了。
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怀疑有内奸了。
可上峰催逼的紧-----一连几个朝廷要员的家眷出了事,江兄官场一时人人自危,因此也都一改之前的招安怀柔政策,逼着都指挥使将这些土匪给剿灭。
尤元成压力大,他们这些借调过去的将领处境就更加尴尬了,只能跟着冲锋陷阵。
一开始倒是还好,他们在兴国县境内堵住了大批流寇,并且准备围而歼之,可是谁知道等到付泰付庄带兵到时,那些流寇却早有准备,且数量比原本预期之数量多了将近一倍,以至于竟然反过来将付泰付庄打的狼狈不堪。
付泰在乱军中被射伤了肩膀坠马,而付庄也是被推落马下被马屁踩踏,幸亏他一直都是跟着付庄的,抢过了付庄的身体,才避免了他被马屁踩烂的后果。
说到这里,杨蔼然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有了怒意,冷冷的道:“后来土匪四散,我们损失惨重,回去便遭了申斥,付副将下落不明,小将军受了重伤”
苏付氏听的心惊胆战,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捧着胸口有些承受不住的吸了口气问杨蔼然:“大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吗?!”
杨蔼然知道她担心,但是再三思索之后,还是坦诚的摇了摇头:“暂时还并没有”见苏付氏摇摇欲坠,他叹了口气看着朱元道:“其实现在没有消息,未尝不是好事,毕竟我跟小将军在回洪都寻大夫的路上,还遇见过前来报仇的土匪,差点儿丢了性命,若不是李大人及时援手,只怕我们也没了,现在副将暂时没消息,说不得便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躲了起来,不被他们找到,这反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