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无心插柳?”杜一一挽着胳膊准备下水,“还物伤其类呢,你把自己当蚂蚁了?”
程嘉懿拽住杜一一:“我们现在和蚂蚁有什么不一样,不就个头大点——你干什么?”
“捞鱼啊,这鱼瞧着就肥美,我吃熊肉和罐头都要吃吐了。”杜一一道。
程嘉懿手松了下马上又抓紧,“你不觉得温泉就这么大,有这么大的鱼很奇怪吗?”
杜一一站住,“是哦。”
杜一一猎奇颇多,程嘉懿提醒了,自然就想起来。向来多大的缸养多大的鱼,鱼若是长成半米多长,必然要有足够的空间。
温泉这个鱼缸可不够大。
“程老板说得对。”刘军医隔着温泉,对他们道,“温泉中间有个洞口,温热的水就是从那里涌出来的,洞底通到哪里还不知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程嘉懿这是将她自己和这些蚂蚁对等了?她怎么能将自己的身段放到这么低?是因为……
刘军医心底狐疑着,面上不显,从包裹里拿出长绳,一甩。“啪”!绳子钻进水里卷起大鱼,跟着甩到岸上。
“哟哟,厉害啊刘医生。”杜一一捧场地大呼小叫了声。
刘军医绕着温泉走回来,笑着揉了下杜一一的头,“雕虫小技,这鱼一会烤了,做加餐。”
程嘉懿盯着氤氲的温泉,突发奇想,心底跃跃欲试,温泉洞下说不定就连着另外一处水域。
长白山天池有水怪,她不敢下水,这里就这么大点的鱼,还能比在海边遇到大鱿鱼那次危险了?比在海里航行时候遇到怪鱼危险了?
“想下去?”杜一一一看程嘉懿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想法了,“我劝你打住了。下边温度肯定比上边高,你打算当个被煮熟的程老板?”
程嘉懿对杜一一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想,这大冬天的,我下去倒是不冷,上来水淋淋的成何体统。”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杜一一抿嘴笑了下,也不反驳。
刘军医意味深长地看程嘉懿一眼。程嘉懿这胆子挺大啊,也不是怕事的人,怎么那么痛快地就将她那伙人交出来了?
温泉周围有几棵果树,难得大冬天的还结了半青不红的果实,摘下来一尝,酸得人牙齿都要倒了。怪不得猕猴群在这里,果子还在。
谁也不吃,只有程嘉懿揪了一颗,一边发酸一边吃。
“不是我打击你。你瞧,人家果树辛辛苦苦结出果子,就相当于怀了自己孩子,孩子还没成熟呢,不也是被你吃了?所以啊……”
杜一一话没说完,被程嘉懿踢了一脚,“你可住嘴吧。”
之前的阴霾被驱散。
随手又抓了个果子塞进食人花花苞里,食人花倒不嫌弃果子酸,程嘉懿大奇,差不多将果子全都包圆了,一股脑地全喂了食人花。
温泉周围没有程嘉懿想象的奇花异果,只有这么一窝蚂蚁和一株果树,再有的收获就是这条不算太大的大鱼。
停留了不到一小时,也算做一次休息,他们继续往山林内走去。
“王哥,要是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不?”程嘉懿在队伍中间,转身对王勇问道。
“猕猴是杂食动物,吃肉也要吃些以前喜欢的果子,冬天这里没有水果,想必周围还有能让他们喜欢的植物,或者植物块茎。
植物也变异了,一定也有能适应严寒的果树,顺着山势往向阳的地方,总能有些收获。”王勇说道。
“我记得岛国本土没有太危险的动物,黑熊就是最凶猛的了。”程嘉懿回忆了下,可惜除了“熊出没”之外,她没这方面的知识。
“没有最好了。我也不希望遇到个金刚。”杜一一接话道。
话音才落,打头的人忽然站下,做出个警戒的手势。
脚步一停,周围鸦雀无声,寂静的山林内鸦雀无声,就在这无声的寂静中,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腥臭的味道。
食人花兴奋地抬起花苞,程嘉懿和杜一一警觉四望。山林忽然凭空出现一股小风,山林树枝摇晃,几只鸟雀忽的从隐蔽处惊飞,腥臭的味道刹那捉摸不定。
“呼!”山林忽然再刮起一阵旋风,积雪被扬到半空中,大地仿佛抖动了下。
扬起的积雪好像氤氲了些,透过朦胧的雪花看到对面,山坡厚重的积雪仿佛在松动。程嘉懿眨眨眼,她视力好得不能再好了,怎么可能会看花?
“扑簌簌!”
程嘉懿瞪大眼睛。
“雪崩!”耳边忽然一声大喊,程嘉懿静了下,只觉得天地间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然而那只是她见到对面山坡积雪松动产生的幻觉,脚下又一阵抖动。
“跑!”脚下的积雪忽然也是一松,程嘉懿下意识低头,脚下的积雪也在向下松动。
雪崩!他们站着的这个山坡也在发生雪崩!她一下子跳起来。
身后的积雪正以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的速度向下崩塌,而对面上坡上大块的积雪就在眼前,以让人恐怖的气势倾泻下来。
程嘉懿连害怕都来不及,身后的积雪已经追到了她的脚下。
“抓着我!”杜一一在耳边大喊,程嘉懿抓住杜一一的手,杜一一将程嘉懿往怀里一带,程嘉懿半旋转过来,就见到杜一一身后可怖的雪墙。
咫尺之内,程嘉懿面对崩塌过来的雪墙,心有灵犀般,她一手抓着杜一一,另一手将食人花往两人身前一塞,杜一一张开手臂,将食人花和程嘉懿一起搂住。
硕大的食人花花苞挤压在程嘉懿的杜一一之间,仿佛也感知到恐惧般,往两人中间一矮,程嘉懿和杜一一搂抱在一起,杜一一的身体忽然一沉,带着程嘉懿半蹲下来。
“轰——”积雪飞溅,两人头顶忽的黑暗下来,倾泻而来的积雪沉重地打在杜一一的后背上。
杜一一的两脚就如扎根一般钉在山坡上,用后背为程嘉懿撑住了沉重的压力,然而,肉体凡胎终究抵抗不住大自然的威力,两人的脚钉在山坡上,却还是随着山势和雪的推动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