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彩儿的话很好理解,所谓中阴身,是自亡者断气,第八识脱离躯壳,至转世投胎前的历程,道家有云: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
生出中阴身的关键是前阴已谢,后阴未至,而在现世中,因冥府的存在,前阴刚谢,后阴便至,没有供中阴身生存的土壤。
前一阵子,道门大能合力推衍,均是觉得很蹊跷,毕竟再是妙玄经文,脱离了即有的环境,也不可能修炼成功。
在这一点上,萧业是赞同的,正如国术,在地球上,连拳击散打都不如,而在此世,则是一等一的攻杀大术。
偏偏蔡先生修成了中阴身,这里面很值得说道,也许阴阳宗掌握着古阴间的秘密,可以进入古阴间遗迹,隔绝冥府对阴魂的影响,趁着前阴已谢,后阴未至的短暂空窗期,才有可能以中阴妙玄经,修成可住世长存的中阴身。
中阴身玄妙无穷,以意识为主宰,随心所欲,逍遥自在,身具定力、神通力、意志力、愿力及威德力,与阳神的纯阳性质相比,中阴身纯阴,倘若阳神大能习得中阴身,可火水相济,阴阳调和,神通法力大增。
这已经足以吸引阳神老怪的争夺,更何况还牵扯出了古阴间。
古阴间当初是怎么破灭的,又是谁下的手,可谓千古谜团,如能找到古阴间,很多秘密都能迎刃而解,甚至天地安然渡过劫数也并非不可能。
当初大能营造冥府,是为了补全阴阳,但是人造总是不如天生地养,天地间的阴阳并没有达至完美的平衡,导致封印以外的世界,死去的阴魂入不了轮回,在漫长的岁月里演变为厉鬼,如阴间仍在,理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再退一步说,即便阴间残破,失去了轮回了的功能,可是诺大一个阴性空间,必然机缘宝贝极多,谁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萧郎明白了?”
姒彩儿问道。
萧业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些,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从姒姑娘的表述来看,阴阳宗在历史上习得中阴身的大能绝非蔡恒远一个,为何道门大能以前没有想到会与阴间有关?”
“这……”
姒彩儿诧异的看了眼萧业,迟疑道:“萧郎还真是思维缜密呢,不过萧郎别忘了,阴阳宗擅奇门遁甲,有遮掩天机之能,以前有大能在,可代为遮掩,如今宗门破灭,谁再为蔡恒远遮掩?”
“嗯”
萧业觉得这个解释也能接受,点了点头,问道:“姒姑娘为何与我说这些?”
姒彩儿压低声音道:“师门有秘密消息,阴间的位置或许位于吐蕃的国土上,师门让妾给萧郎带个话,此去吐蕃,还望尽力探寻阴间下落,若有所得,我素心宗必有厚报。”
难怪!
萧业暗道一声。
吐蕃与中土不同,佛门全控,别说素心宗,道门想进入吐蕃都极其困难,因此今次出使吐蕃,反而成了寻找阴间的最好机会。
萧业又问道:“吐蕃国土甚广,贵宗可有线索?”
姒彩儿郑重道:“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千万莫要与外人道出,根据道门推衍,大致圈定了三处。
其一,岗波仁齐山。
其二,玛日布山,吐蕃王宫。
其三,珠穆朗玛峰。”
萧业心头微震,在地球上,岗波仁齐山是印度教、藏传佛教与苯教的共同神山,吐蕃王宫则是布达拉宫的前身,珠穆郎玛峰就不用说了。
这三个地方,都有诸多神秘流传,没想到竟与阴间有关。
姒彩儿提醒道:“今次萧郎与师姐出使吐蕃,万望小心,就算一时找不到,也莫要强求,当然,最紧要的是,不能让沙门捕捉到蛛丝马迹。”
萧业心知事关重大,默默点了点头,原来他还准备带上萧义等人历练,但此时,已没这心思了。
“太后是否知情?”
萧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知晓!”
姒彩儿稍有迟疑。
萧业全明白了,什么周兴举荐自己出使吐蕃,怕是正合太后的心思,说不定就是太后暗示的,难怪让自己回小世带人呢,后面又担心真调查出了什么,周兴会泄密,于是允许自己杀了周兴,周兴去了就必死,谁叫他不是梅花内卫?他只是太后养的狗。
再一想到太后曾警告自己,说坏了她的事,必不轻饶,如果不知道有阴间存在,还以为是与吐蕃议和,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议和根本不算什么,寻找阴间才是大事。
一理通,百理通,对于佛门来说,和议必须要签,以免道门借着争夺石堡城逐渐把手伸向吐蕃,从这个角度来看,兴许道门会破坏和议?
这真是世事离奇啊!
再一想到太后的帝王心术,又不寒而栗!
最后,萧业问道:“倘若寻到了阴间,活人能进去么?又如何判定该地即为阴间?”
姒彩儿道:“上古时期就常有生人误入阴间,被阴差送回阳世的传说,想必活人能进,如有不适,萧郎也莫要深入探索,知晓有此地即可,至于如何判定,师尊未提,只说到了自知。”
“行,我们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早出发!”
萧业点了点头,退出屋,瞬间眼里闪过一抹忧色,待得天黑,悄无声息的离了家,去往隔壁的太平公主别府。
时节已近盛夏,太平公主挽着堕马髻,一支金凤步摇活灵活现,身披薄纱般的湖水绿大袖衫,内里是一袭洁白的抹胸,坦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萧业哪怕一再提醒这是自己的小姑妈,是亲姑妈,可仍有一种禁忌的惊艳感。
“萧大人明早不是要出使吐蕃么,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太平公主见着萧业,眉眼间有隐约的喜色绽现,但还是冷冰冰道。
萧业早已习惯了太平公主的刀子嘴,直言道:“与蔡恒远有关,想必公主清楚蔡恒远的根脚,近日可有麻烦?”
“屋里说话!”
太平公主很自然的拉起萧业的手,进了屋。
屋角一只香炉,熏着香料,香味极为淡雅,让人精神一振。
“萧大人请坐!”
太平公主淡淡道:“此香,乃楼观道秘制的定神香,可辅助参悟道法,若非对外管制极严,本宫送你一些也是无妨。”
“公主客气了!”
萧业暗暗腹诽,给不了说这些话做什么。
太平公主似是猜出了萧业的想法,嘴角难得的现出了一抹笑意,问道:“你关心本宫?”
萧业暗感头疼,斟酌着词句道:“抛开身份不谈,公主真情真性,值得一交,当初公主嫁祸给蔡恒远,没想到此人牵涉如此之广,以道门的手段,找不到蔡恒远,必会从公主处着手,今日素心宗已把前因后果与我道明,我确是有些担心公主。”
“呵”
太平公主轻笑一声:“师门已经旁颤侧击的打探过本宫好几次了,本宫推说不知,有母后在,道门也不敢拿我如何,无非是派人监视着罢了。”
说着,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萧业带着丝歉意道:“是我拖累了公主。”
太平公主正要说话,却是眉宇间,陡然现出一抹厌恶之色,忙把一只酒杯塞入萧业手里,低喝道:“快,给本宫喂酒!”
萧业正懵着,太平公主已纵体入怀,一双玉臂勾住自己的脖子,俏面熏上了一层酡红,凤眸中,满是绵绵情义。
轰!
萧业头脑一片空白!
姑姑,我的姑妈,这可是盛夏啊!
“快收敛修为,喂本宫酒!”
太平公主催促。
萧业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不对劲,把酒杯凑向太平公主殷红的嘴唇。
一股狂暴的气息急速接近,砰的一声,板门被踹开,一名青年道人出现在屋中,大怒:“师妹,他是谁?”
太平公主伏在萧业怀里,微微仰起脖子,把杯中酒液饮了大半,才哼道:“这位是当朝状元郎子萧大人,也是本宫的面首,师兄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难道本宫找个男人来解解闷,师门也要干涉么?”
那年青道人眼神仿如实质,散发出森森寒气,向萧业喝道:“滚!”
“师兄,萧大人在朝为官,难道你要坏了规矩?”
太平公主俏面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