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芙喃喃念叨,美眸中现出惊疑不定之色。
萧业却是暗暗叫苦,这首诗他曾在紫姑面前吟过,现在紫姑原封不动的拿了过来,还是当自己面,这不摆明了让自己帮助王芙么?
‘娘娘啊娘娘,您老是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啊,这种女人,我哪里能招惹的起?’
萧业无奈的看着上首的紫姑像,大唐的高门大族被排挤的厉害,从李世民开始,到李治武则天,都始终奉行打压高门大族的国策,朝廷的实权宰相,多是寒门出身,极少有来自于高门大族。
如果是魏晋南北朝,与高门大族结亲,还能获得政治上的实利,而眼下,结亲只能被贴上标签,自绝前程。
更何况萧业忌惮王芙那贞烈的性子,压根就不愿与之有什么牵扯。
“姑娘,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话好贴切啊,姑娘在来拜谒娘娘之前,不就是山穷水尽了么,然后被萧公子搭救,应该是柳暗花明了吧?”
小红从旁道。
王芙半低着脑袋,却翻眼期待的看向萧业,还带着丝惶恐和不安。
“公子,求你救救姑娘吧!”
小红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哎,小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走来,快起来!”
萧业愕然道。
“不,公子,奴婢并非要挟你,实在是姑娘已经走投无路啦,奴婢也不瞒你,姑娘本被许给了段氏段简,但是来俊臣看中了姑娘,以谋反之罪,把段简下了狱,逼迫老爷把姑娘嫁给他,太原王氏或许在百年前风光过,如今哪里能斗得过来俊臣,先前那些来抢小姐的人,恐怕就是来俊臣派来的,倘若姑娘真的被迫嫁给了来俊臣,除了一死了之,还能有什么办法?
公子,奴婢也知道强人所难了,可是天下之大,除了公子,还有谁人能救姑娘,求您发发善心吧,奴婢愿给公子做牛做马!”
说着,砰砰砰磕起了头。
是真磕,没几下,脑门就磕着青紫交加。
“小红姑娘,我有说过话吗?你这是何苦呢?”
萧业赶紧把小红拉了起来。
小红晕乎乎的,虚弱的问道:“公子,您答应了?”
萧业看向王芙。
王芙面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娇躯在阵阵颤抖,眼神却渐渐凛然。
萧业从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讯息,他自然不可能任由王芙去自尽,于是道:“是的,我答应了,但是来俊臣有天眷在身,我不敢说一定能对付得了他,只能说尽力为之。”
“公子尽心就好,不论成与不成,妾都感激万分!”
王芙盈盈施了一礼。
萧业勉强笑道:“王姑娘不用客气,我们先出去吧。”
“嗯!”
王芙轻点螓首,看向了小红。
小红还半偎在萧业怀里,不禁俏面一红,推开萧业,忙道:“奴婢没事的,就是擦破了点皮。”
萧业探手入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道:“每日早晚各搽一次,两日就没事了,不然可能会落下疤痕。”
“嗯,谢谢公子,呜呜呜”
小红接过玉瓶,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走罢!”
萧业摇了摇头,他实在搞不明白,小红为何会失态。
王芙也很奇怪的看了小红一眼,并未多说,挽着小红向外走去。
……
出了花神宫,萧业担心王芙主婢的安全,一直把她们送回了王府,才策马离去。
本来依他的计划,是安排王庆诜与‘来俊臣’再来个巧遇,亲耳听到是来俊臣策划了自己与太平公主有染的流言,让太原王氏与来俊臣去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有了王芙介入,显然已不可行。
思忖再三,萧业决定安排薛绍偷听到‘来俊臣’的秘密。
其实薛绍是比王庆诜更适合的人选,他是附马,是皇亲国戚,有资格面见太后,薛绍听得这种事情,必然会去找太后主持公道。
右肃政台!
“来大人,小的们也是没办法啊,眼见就要成了,可是那萧的突然跳了出来,硬生生把人截走,他是朝廷命官……”
委琐汉子跪在来俊臣面前,一把鼻泣一把泪的痛哭。
来俊臣紧紧捏住拳头,手背青筋毕现!
‘是他,又是他!’
如有一丝可能,来俊臣都想把萧业捕来台狱,好好修理,但是萧业连斩索元礼与周仲元,周兴也差点被搞的半死不活,自己和刘光业也在他手上吃过大亏,换了旁人,这样作死,早死不知多少回,偏偏萧业什么事都没有,太吊诡了!
来俊臣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他决定还是要先探探太后的口风,只要太后有一丁点不满,就把萧业捕来台狱,先给他来顿狠的,哪怕事后放回去,也半死不残了。
“本官知道了,此事怪不得你们,下去罢!”
来俊臣挥了挥手。
“是,多谢来大人体谅,小的先告退啦!”
那委琐汉子忙不迭的爬起来,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王府!
王庆诜出去溜达了一圈,该找的关系都找,但一听说事关来俊臣,人人对他如避瘟神,尤其不久前还传来一个更加恶劣的消息。
段简虽然没死,却被打残了,就算能脱罪放出来,太原王氏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废人,这门亲事被彻底搅黄了。
讲真,王庆诜已经腿根子发软了,但让他纠结的是,来俊臣还觊觎他的发妻,这让他根本没法忍受。
“父亲,打探的如何了?”
这时,王芙带着小红步入屋中。
“哎芙儿,为父对不起你啊!”
王庆诜重重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愧色。
王芙顿时心里一沉。
显然,父亲那里没戏了。
其实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自太宗以来,高门大族在政治上失势的厉害,越来越多的寒门进入朝廷。
王庆诜是最典型的例子,作为太原王氏的家主,却只能做个五品殿中丞,办些杂务,这放在数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王庆诜又看向王芙,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他已经决定向来俊臣缴械了,至于他妻子的问题,事先知道了,总有办法躲避,实在躲不过,有一种死法叫意外死,只能牺牲夫人保全家族的名声。
小红留意到王庆诜的神色,暗道不好,做丫鬟的,首先要会察言观色,她正是意识到王庆洗可能要说出让王芙下嫁来俊臣的话了。
作为父亲,作为家主,话一出口,就肆马难追,于是忙给王芙打眼色。
王芙会意道:“父亲,小女今日去花神宫给娘娘上香了,娘娘显灵了呢……”
王芙也不隐瞒,在小红恰到好处的配合下,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哦?萧业?”
王庆诜稍稍现出了动容之色。
作为太原王氏的家主,对官场上的人员信息还是很在意的,萧业作为上一届的状元,又斗倒过索元礼与周仲元,早已入了洛阳各大族的眼里,要不是早已婚娶,只怕上门说亲的络绎不绝。
“父亲您看,这是娘娘赐下的御旨!”
王芙又把紫姑赐下的绢条奉给了王庆诜。
此绢条团花锦簇,仿如流动,如注视的久了,花朵似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绝非凡物,王庆诜立时信了九成!
一时之间,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