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平操一副悲天悯人模样,苍山宗诸人均是暗暗不齿,但在表面上,仍是纷纷附和。
尹平操又道:“贫道说句实话,以我们这些人手,要想退去吐蕃,光服五诏故地,断无可能,故依贫道之见,贵宗不如暂时退入中土,待得万象神宫与通天塔建成,道门抽出手来,再作议论。”
尹纪操也道:“大劫还有十七年,万象神宫与通天塔只能庇护九州之地,六诏不可久留,退入中土亦是善策。”
席中一片静默,苍山宗阵营中,没有人吱声,但是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
尹平操脸色沉了下来,元婴气息毫不掩饰的勃发,喝问道:“莫非你苍山宗不愿?又或是有什么顾忌,不妨一并说出。”
细逻正要发作,林理真已扯了扯他,忙道:“请上宗仙长见谅,兹事体大,还须与宗门里的长老再作商议,要不诸位仙长先住下,日之内必有答复。”
“嗯”
尹平操面色一缓,点头道:“尔等无须有太多顾忌,苍山宗哪怕内迁,依然是苍山宗,总之,一切都是为了渡劫,这是大局,也是为了贵宗的长远着想。”
“尔等速作商议,尽快回复!”
尹纪操挥了挥手。
苍山宗诸人各自施礼退去。
萧业正要走,尹平操却是唤道:“萧大人请留步,贫道有事请教。”
萧业眼里闪过一抹警惕之色,可这两位,都是元婴,哪怕元婴初期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匹敌,逞论还有十余位道门的金丹真人在场,于是坐回原处。
“你们先退下!”
尹纪操回头吩咐。
“是!”
一众金丹纷纷退去。
“不知两位道长有何事?”
萧业问道。
“萧大人莫急!”
尹平操笑咪咪,挥手布下道结界。
萧业心里格登一下,正要发动土遁术,从地底遁逃,尹纪操已闪电般的取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箓,伸指一点:“着!”
那符化作一点金光,疾没入萧业眉心!
“哈哈,成啦!”
尹纪操抚掌叫好。
尹平操也捋须微微笑道:“摄相符乃我楼观道八大奇符之一,炼制起来极其困难,莫说他一个金丹小子,既便是修为高于我俩的元婴真君,猝不及防下也得着了道,师弟且等等,待摄相符掌控了他的心神,再来询问。”
“嗯”
尹纪操缓缓点头,目中爆出精芒,观察着萧业的神色变化。
萧业就感觉,金光入了识海之后,化为一副金色的八卦图,如大网般,罩向星云,似要蒙昧灵识,这让他大惊,忙在心里喝道:“炼!”
轰!
星云剧烈扰动起来,道道字符闪烁出灵光,才气分化为原始才气、官气与龙气,各呈龙形,分别是灰色、红色与金黄色,仿佛威严受到了挑恤,一声巨吼之后,扑向八封图,并于虚空中结合为一座丹炉,把八卦图罩了进去。
八卦图绽放出道道金光,似是在挣扎着要出来,但是炉壁,却浮现出经文。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
这些经文,并非萧业刻意观想,而是自动浮现,经文吸收着金光,炉壁都染上了一层金色,萧业也在刹那的恍惚之后,回过神来。
堂堂元婴真君,居然暗算自己?
萧业恼怒异常,但是他知道,眼下不能发作,楼观道采用暗算的手段,就是不想撕破脸,既然如此,不如虚与委蛇。
诶?
突然萧业心神微震,从炼化的部分金光来看,符中竟然带有一丝迷魂的法则。
原来如此!
萧业明白了,楼观道是想套取自己的秘密,呵,那就将计就计。
“可以问了!”
尹纪操观察着萧业的神色变化,最初还有挣扎,不甘,渐渐地越发麻木,直到双目空洞无神,于是道。
“汝乃何人?”
尹平操沉声问道。
“萧业!”
“汝父母是谁?”
“自我懂事时起,就和一个白眉白须的老道住在一起,那个地方,繁花似锦,有如仙境,老道对我可好了,教我读书识字,还教我一种吐纳呼吸的法门,让我每日早晚各做一次,并且每旬用药浴为我洗毛伐髓,只是从来不告诉我他的身份。
有时我会问起,老道笑着说,知时自知,就这样,一直到我九岁那年,老道说我该下山了,然后把我送去了萧家庄。”
尹平操与尹纪操面面相觑,眼里均是浮现出了震精之色。
不怪他们多想,上清宫再三叮嘱萧业有大用,不要用强硬手段针对,话说即便萧业堪称妖孽,又能有什么用,天才未成长起来之前,照样一个巴掌拍死。
如今再回想上清宫的古怪态度,分明有蹊跷啊。
而且萧业自己说,从小和一名白须白眉的老道住在一起。
“那老道是何模样?”
尹平操问话的声音中,带上了几许敬畏。
萧业回想着倚天屠龙记中的张三丰形象,木然道:“白须白眉,和蔼可亲,身材高大,对了,总是身着一袭旧道袍。”
二人眼神骤然一缩!
上清宫的掌教正是这副模样啊!
实锤了!
难怪这小子天赋异禀,原来是那位养大的。
诶?
等等!
那位可是阳神大能,怎会平白无故的养个孩子?难不成……是那位的私生子?
尹平操与尹纪操就觉天雷滚滚,萧业的回答,模模糊糊,模棱两可,这实际上是现代常用的一种话术。
如仔细分辨,我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全靠你自己脑补。
这二人便是思维起飞,脑补出萧业是那位的私生子!
既便只是猜测,没有实证,二人也是难以平复心境,不知道怎么问了,生怕挖掘出更大的秘密。
大人物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对于阳神高人来说,从来没有什么清规戒律,兴之所至,突然来一发也是有可能的。
“哎,我们早该想到的!”
尹平操懊恼的叹了口气。
尹纪操也是后悔的恨不能捶胸顿足,附合道:“难怪此子一路走来,如有神助,原来是那位早替他铺好了路,掌教这次是踢到铁板上喽。”
“别说风凉话了,这可是个大麻烦,我俩……还要不要再问下去?”
尹平操心疼道。
摄相符极其珍稀,整个楼观道也没几张,用在萧业身上的这张,等于浪费了。
“再问问罢。”
尹纪操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把修出才气之法道来。”
萧业脸面起了挣扎之色。
“哦?不肯说?”
尹纪操眉头一皱,催促道。
萧业道:“拿灵石来!”
“这……”
两个人都没想到,明明被摄相符控制了,执念还如此强烈,仍不忘要灵石,这是天生财迷啊。
“没想到会是这样,罢了,别再问了,过会儿他若苏醒,你我在场也难以解释,索性不解释,我们速走。”
尹纪操站了起来,看了眼尹平操。
尹平操想想也是,二人已经不敢对萧业不利了,又怕萧业追问要请教的事情,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眼不见心不烦,于是与尹纪操离去。
萧业依然站在殿心,装作迷糊的样子,实则暗中以才气解析摄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