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草原上只需要供奉姜万钧这个“天可汗”就够了……
聊了大半个晚上,姜万钧和魏征两人茶水灌了一肚子,而秦琼抽空在软榻上打了个盹,这会也总算是醒酒了。
姜万钧到没有怪罪秦琼的意思,能在这里睡着,足以说明秦琼心胸坦荡。
看看长孙无忌那个家伙就知道了,哪怕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身板依然坐得笔直。
长孙家给长孙无忌造成的压力太大了,这样下去,长孙无忌非未老先衰不可。
姜万钧叫过来宫宁,让他招呼御膳房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看到宫宁一瘸一拐的走进来,魏征眼神有点奇怪。
之前宫宁去他家里找他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如果不是这大半个晚上他都和皇上在一起,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皇上“虐待”了宫宁。
姜万钧也是一阵挠头,“你这是怎么弄的,撞猪身上了?”
“奴婢让马踢了一脚。”宫宁有些不大好意思道。
秦琼扫了一眼宫宁,皱了皱眉。
“嗯,踢一脚让你长长记性也好,行了,这里先不用你伺候,你去找太医看看,抓点药。”姜万钧岂会看不出来,宫宁这伤显然是受了杖刑。
再一想到之前宫宁犯的错,姜万钧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门道,这宫宁八成是他自己赏了自己一顿板子。
“奴婢已经找太医看过,刚上过药,不碍事,太医说多活动活动利于伤口愈合。”宫宁咧着嘴,笑跟哭似的。
其实当他将信使带来见皇上的时候就已经深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信使怕自己睡过去无法及时向皇上汇报,就差拿匕首在腿上捅两下了。
也幸好宫宁耽搁的时间不算长,从他接到消息到程家的家宴散席,中间不到半个时辰。若是皇上在程家喝酒喝到天亮,宫宁实在不敢想象那画面。事情要是传开,皇上也保不住他。
等到皇上让他连夜召集魏征和秦琼,长孙无忌过来后,宫宁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些什么。皇上不罚他,那是因为皇上仁慈。可如果他利用皇上的仁慈,不能深刻反省,这是很危险的。
毕竟偌大的一个皇宫里头,不止他一个太监。他的身边还有许许多多徒子徒孙,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能会给下边人起到示范的作用。
所以他趁着皇上这边不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召集门下,自个赏了自己二十大板。
如今能坚持站在这里,靠的是顽强的意志。
“你到是机灵,既然你自己惩罚了自己,朕也就绕过你一次。”姜万钧正要打发宫宁下去休息,突然灵机一动。
“朕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去你哥哥家修养几天,年前就不用回来了,吃点好的,补一补。”
“陛下……”宫宁有点蒙,这放长假是表示他要失宠了吗?
“放心,也不白给你放假,顺便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朕留意一下,看看外头有没有人讨论北方的战事。
嗯,你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出去,指不定还能钓到几条鱼……”姜万钧看在宫宁如此听话的份上,决定再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古有周瑜打黄盖,姜万钧虽然没有下令揍宫宁一顿,但这个苦肉计到是可以稍微利用一下。能不能钓到鱼无所谓,就当时给宫宁放假了。
“陛下,要不要臣……”长孙无忌手上也掌握着一条情报网络的。
“辅机你就不要插手了,长孙家的商队刚刚有点起色,不宜太张扬。你的任务是尽最大的可能,渗透到高句丽,新罗,还有百济。”姜万钧之所以当众说出来,既是表示对大家的信任,同时也是为长孙家背书。
长孙家与辽东那边的贸易往来,难免受到人们的猜忌。
长孙无忌自然明白姜万钧的好意,所以便不再开口。
一旁的宫宁终于放下心来,要是长孙家出手,他就要失去这一次立功的机会了。
“奴婢领旨,谢陛下体恤,奴婢无以为报……”
“养好伤就是对朕的报答了,快去准备吧,天亮就出宫。”
“奴婢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这样挺好。”宫宁这会儿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个任务他太喜欢了,他准备身边一个人他也不带,俸禄和年终的赏赐就先寄存在少府,他表现得越惨越好,最好让人以为他被皇上抛弃了。
现在长安城内可有不少条大鱼,不管他能钓上来哪一条都不会吃亏。
更关键的是,皇上下达任务的时候没有背着魏征,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若他完成得漂亮,未来很有可能会被记录在史书里头去的……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政和殿的时候,宫宁步路蹒跚走出了皇宫,一个布包,一只拐,别无他物。
为了看上去更惨,宫宁特意换回了那件他受杖刑时穿的衣裳。
下头人拿去给洗了,宫宁找到的时候已经冻成了冰坨坨,他不得不用炉火烤化,又在上头洒了一碗鸡血,抓了一把花盆里的土抹在了上边,这才套到他的身上。
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宫宁不用装,疼得眼泪哗哗流。
就这么走去西市哥哥家,他非走到中午不可。
但作为“演员”,他必须做戏做全套,钓不到鱼他这罪可就白受了。
话说,假如有人向自己搭讪,自己要怎么回应才会显得自然呢?
欲拒还迎?
不行,太假。
干脆拒绝?
会不会将人吓退,不敢和自己接触呢?
时间太紧,他来不及做过多准备,要不然他会更有把握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本来就是一个巧合,要不然以皇上仁慈,断然不会故意揍自己一顿,然后上演这一出“苦肉计”的。
宫宁一边在心里合计着,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步一步艰难朝着前边挪动着。
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时刻留意着身边的动静,当他离开皇宫几百米后,顿时捕捉到了几双异样的视线。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几人肯定有问题,显然他们认出了自己,就凭这一点就很不正常。
大臣认识自己,那是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经常见到。
外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惨状?
这个解释到也能说得过去,现在的长安街头,真看不到什么乞丐了。
宫宁在心里疑神疑鬼着。
之前的时候他也偶尔会离开皇宫,但没有一次让他这么紧张,这么患得患失。
任务只是其次,关键是通过这次的事,他察觉到,有些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太监,现在看他的眼神变了。
想到这,宫宁心中一阵冷笑。
想要接替他的位子吗?
那就试试吧,皇上的确没什么脾气,很好伺候。
但要是因此就以为皇上是一个吉祥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更何况皇上身边的其他人可没有一个简单的,内有以长孙皇后为首的各宫娘娘,外有像魏征,褚遂良这种直臣,还有像霍方,程咬金这种“棒槌”。
要是被他们看出来,有人心术不正,就等着掉脑袋吧!
宫宁这几年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考验,魏征就不止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任何想要靠近皇上的人,都必须经过层层考验,而且这个考验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