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已经无可避免。
几天之后,太原王氏率先做出了反应。
家族一分为四:一部分留在太原,继续维持家族在当地的影响力;一部分去辽东,以待世界有变,寻觅世家崛起的时机;一部分搬来长安,彻底投入姜万钧的怀抱,让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最后一部分去河西,以经商为主,扛起“家族企业”的大旗,去开拓西域。
这就是样板,继王家之后,卢,郑两家也纷纷进行了拆分。
眼见三家已经开始行动,陇西李氏也不再矫情。
当年李渊自称出自陇西李氏,陇西李氏缄默其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后来眼见李唐颓势尽显,陇西李氏立即否认李渊出自陇西李氏,无奈之下的李渊只能改投赵郡李氏。
恰好,出自赵郡李氏辽东房的李密倒下了,赵郡李氏便默认了李渊的身份,不过也不太积极。
如今天下的格局发生了改变,当年拒绝李渊的陇西李氏,现在非常需要李秀宁的帮助。所以也顾不上脸面,又改口,愿意承认李渊出身陇西李氏。
李素一面联系李秀宁,一面派人赶赴辽东,陇西李氏打起了做长安和辽东之间“友谊桥梁”的主意。
几家的反应被崔家看在眼中,崔家也不再“吵架”了,三天后,崔礼带着一批人冒着大雪踏上了前往辽东路。
而程咬金家里,来了一波客人,为首一人正是程咬金的岳父崔信之。
这一次,程咬金的夫人崔氏终于有机会摆出国公府上的全套仪仗,尽管有僭越之嫌,但崔家既然已经决定向皇上“低头”,崔氏想来,她为自己的父亲争一争脸面,皇上也不会那么小心眼。
崔信之望着站在大门口,身着一品诰命服,犹如鹤立鸡群的崔氏,老泪纵横。
“使不得,使不得啊!”崔信之深知,现在不同往日。
崔家鼎盛时期,家里头人人都是官身,每当一些隆重场合,五颜六色的官袍和诰命服错落有致,看上去格外耀眼。
现在不一样了,家中子侄在大宁朝中为官的不多,官阶也低了许多,大多都是小吏。曾经崔家尚在襁褓中的幼儿都拿朝廷俸禄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
崔信之现在是白身,哪里当得起如此大礼?若被人抓住把柄,参上一本,崔氏搞不好也会受到攻讦。
“父亲放心,女儿醒得,平时断不会如此张扬。这次不一样,父亲来看望女儿,想必崔家已经做了决定?”
“崔家是已经做出决定……”崔信之没有隐瞒。
崔礼带着一部分人离开之后,崔家上下经过商议,决定不再考虑如何分家的问题。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去分家固然可以最大限度上保证家族的利益,可是阻力很大,各房的态度不明朗,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而且,皇上那边满意不满意还是未知。
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干脆将决定权交给皇上。皇上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反正崔家已经决定去抱皇上的大腿,为何不一步到位呢?
如此一来,皇上满意,家族内部也不敢有意见。
崔信之来到程府,就是寻求帮助的。
皇上不可能直接开口指导崔家怎么进行拆分,由程咬金来担任中间人最合适不过了。
“要女儿说,崔家早就该放弃幻想。”崔氏以前可没资格掺家族事务,但现在她的身份就决定了,她说的话是有分量的。
“算了不说那些,世家都是什么德性女儿岂会不知道?都是一群喜欢捧高踩低的市侩之徒。若女儿怠慢了父亲,信不信回头他们都会来崔家踩上一脚?
别人女儿不管,但绝对不能让父亲受了半点委屈,纵使当着陛下的面,女儿也敢据理力争。”崔氏这都是和程咬金学的,程咬金就动不动搬出皇上来给自己壮胆。
反正也没人敢找皇上去问是不是真的。
崔信之被感动坏了,拉着女儿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父亲既然来了,就多住一段日子,等天暖和了再回去,也让女儿好好尽一尽孝道。知节整日忙于公务,也顾不上家里头。家里孩子也大了,明年就要去上学。女儿还在想着,给他找一个老师,好好打一打基础,省得去了学校给女儿丢脸。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怎么能讨小公主欢心?”崔氏絮絮叨叨有说不完的话。
一会儿埋怨程咬金不顾家,一会儿又埋怨皇上不给程咬金放假……
崔信之听得开心,可是身后的崔家子弟却吓了个半死。
崔氏说痛快了,她却不知道,这一次,李鬼撞上李逵,姜万钧和程咬金两人就在附近偷偷听着呢!
今日程咬金恰好在宫内当值,得知岳父崔信之要来,他赶紧去向姜万钧请假。
姜万钧一开始并没有想过来凑热闹,可程咬金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成功的忽悠了小骨朵。
见到小骨朵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准备好了拜访长辈的礼盒,姜万钧直接就炸毛了,所以就有这一次“微服私访”。
只是姜万钧没想到,这崔氏把卢国公府上的全套仪仗都搬了出来。
“知节啊,你说朕要怎么收拾你?敢拐骗朕的公主,还有你那个婆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你一个德性。”姜万钧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臣那岳丈,家里存有百年佳酿,不如臣让人给偷出来给陛下赔罪如何?”程咬金很聪明,既然皇上以玩笑的口吻“出题”,他自然也要以玩笑的态度来“答题”,否则就落了下乘。
“诶?百年佳酿,爱卿计将安出?”
“嘿嘿!咱老程这就让人去崔家,就说岳父已经同意将藏酒献给陛下,他们还敢不认账不成?”
“你要用朕的名头盗酒?”姜万钧真想给程咬金一脚。
“陛下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盗’呢?天下都是陛下的,崔家的酒自然也就是陛下的酒,咱老程取来,这叫物归原主。”程咬金已经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
“嗯,有道理,那你就去安排吧,然后让人送到宫里去。”换成以前,姜万钧还真不屑于“偷”崔家的酒,不过看在崔家已经变得乖顺的份上,姜万钧就给他们一个面子。
“臣领旨,嘿嘿,嘿嘿……”程咬金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老崔家里,可不止只有酒……
在程咬金看来,崔家还是太矜持了,不够爽利。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响马”。同为响马,程咬金自然知道皇上喜欢什么。
崔家想要攀附皇上,找他老程的确是一条出路,但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不如老老实实的把好东西都献给皇上,难道还怕皇上亏待他们不成?
算了,还是让他老程帮岳父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