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我们每个人的心弦,在这黑夜里,都紧紧绷了起来。
咚咚!咚咚!
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让每个人都陷入极度紧张的状态。
四周一片死寂。
啪!
我们纷纷拧亮狼眼,白色的光束划破黑暗,在中央的天井扫来扫去,就像一条条白色的幽灵在无声飞舞。
兔小花左手举着狼眼,右手握枪,架在左手腕上,当先冲入雨幕之中。
狼眼飞快地在许愿池里扫了一圈,还是兔小花眼尖,很快便发现许愿池里有一条倒立的人影。
兔小花呼喊一声,所有人都围拢上来。
眼前的景象,让每个人的心,陡然一沉。
从那条人影所穿的衣裤来看,正式许良辉无疑。
许良辉头下脚上,就像一根胡萝卜,倒插在许愿池里面。
许愿池底部全是淤泥,水深不过半米,却足以淹过许良辉的胸膛。
“快!快把他拉出来!”兔小花厉声叫道。
金宇昊和王云吉两名手下,当先跳入污浊不堪的许愿池。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顾不上许愿池里肮不肮脏了,救援自己的同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我们齐心合力的帮助下,许良辉很快就被拉了上来。
外面下着雨,我们抬着许良辉回到佛堂里面,将他平放在火堆边上。
只见许良辉脸色乌黑,七窍里不断有淤泥缓缓流出来,他的四肢已经变得坚硬了。
我蹲下身来,双手交叠在一起,使劲地在许良辉的胸口上有节奏地按压着。
越来越多的淤泥和脏水从许良辉的鼻孔耳洞里流出来,许良辉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我还以为许良辉醒了,谁知道嘴唇分开一条缝,一只水蜘蛛竟然从许良辉的嘴巴里面缓缓爬了出来。
我感觉到许良辉的身体愈发冰凉,慌忙伸手查探了一下许良辉的鼻息,发现许良辉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死了。
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见我这副黯然失色的表情,众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没救了?”兔小花轻声问我。
我点点头:“没救了!”
兔小花紧紧咬着嘴唇,伸手替许良辉合上眼皮,然后抽出配枪,面容冰冷如霜,异常冷酷地往佛堂外面走去。
许良辉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滚到许愿池里面?
许愿池里面的水深只有半米,就是小孩子都淹不死,就算许良辉不慎跌入许愿池,也没道理淹死在里面啊?
再想想之前许良辉发出的惨叫声,我们基本上能够达成一个共识,许良辉被人袭击了!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什么人想要害我们?
姬海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涩声说道:“该不会……该不会是鬼婴出现了吧?”
凌晓磊拉了拉枪栓:“不是吧?这种唬人的故事你也相信?”
姬海欣面带苦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再说了,我真的感觉不太对劲,像是……像是有人在窥视着我们……”
姬海欣话音刚落,就听佛堂外面传来兔小花的厉叱声:“什么人?站住!”
砰!砰!
窗外闪烁出枪火,枪声打碎了夜的宁静,穿过雨幕,回荡在我们的耳畔。
老杨第一个提枪冲了出去,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看来他真的对兔小花挺上心啊,居然如此担心兔小花的安危。
我们追出佛堂,只见兔小花双手握枪,枪口还在往外冒着青烟。
地上淅淅沥沥洒落着一条血线,一直蔓延到前方拐角处。
兔小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托着手枪,沿着血线小心翼翼追寻下去,发现血线消失在了伙房门口。
兔小花停下脚步,冲身后的金宇昊和王云吉扬了扬下巴。
金宇昊和王云吉一左一右,持枪而上,分别把守住伙房两侧。
我们跟着赶了上来,老杨问兔小花:“什么情况?”
兔小花说:“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条黑影,我开枪击中了他,他负伤而逃,血迹在这里消失了,很可能躲在伙房里面!”
老杨点点头,冲老鸟和曹亦伸手指了指,老鸟和曹亦会意,迅速绕到伙房后面布控。
兔小花和老杨对望一眼,两人默默点点头,然后同时上前一步,一脚踹飞了伙房木门。伙房的木门本来就已经摧枯拉朽,哪里承受得住两人这强而有力的飞踹,两扇木门咔嚓一下裂成碎片。
老杨和兔小花举起狼眼,下意识地往里冲去。
刚刚抬腿迈进大门,一颗硕大的三角蛇头自梁上盘绕而下,张开血盆大口,腥风刺鼻,呼啸着扑向老杨和兔小花的面门。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我抬手射出一张奔雷符。
奔雷符化作一颗雷电光球,精准无误地射入蛇嘴里面。
就听轰隆一声炸响,三角蛇头被炸爆,碎肉稀里哗啦的掉落下来。
老杨和兔小花趁机同时往外退了一步,滑步退出伙房。
我伸出两根手指插入衣兜,手指尖夹着一张火龙符,凌空轻轻一晃,火龙符滋地燃烧起来,然后我扬手将火龙符射入伙房。
火龙符贴在一根横梁上面,火焰很快朝着两边蔓延,火势既起,把伙房里面映照得亮堂堂的。
在火光亮起的同时,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但闻滋滋声响大作,这间伙房里面至少有数百条毒蛇在游蹿,花花绿绿,腥臭扑鼻,那一颗颗的三角形蛇头让人心惊肉跳。横梁上、灶台间、枯草堆里,到处都是毒蛇在游走。这些毒蛇不断吞吐着蛇信,发出奇异的滋滋声响,令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老杨脸上的肌肉突突突抽搐着,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失声骂道:“我草!这里怎么是一个蛇巢呀?”
“里面有人!”兔小花再次举起手枪,神色冷峻如冰。
只见火光之中,隐隐走出一条削瘦的人影。
那条人影身上密密麻麻缠满了毒蛇,他就像一根木头桩子,数十条毒蛇七缠八绕挂在他的身上,手臂上缠着,头上盘着,肩膀上挂着,甚至嘴巴里衔着,这个可怕的家伙就像是一个蛇人,让人心生惧意。
砰!
兔小花紧咬牙关,当先开枪射击。
砰!砰!砰!
在场的所有警察全都举起配枪,数发子弹拖着金灿灿的尾巴,自四面八方尽数朝着这个蛇人飞射过去。
啵!啵!啵!
蛇人的身上腾起一蓬又一蓬血雾,血水就像花朵一样绽放。
但是,子弹都打在了那些毒蛇身上,那些毒蛇就像蛇人的肉盾,替他挡住了所有子弹。
一轮狂暴的弹雨过去,死了十多条毒蛇,但是蛇人却毫发无损。
这个时候,蛇人的身上突然泛起一层诡异的光芒,只见蛇人双手合十,飞快地念起了咒语。
在我们惊惧的目光中,无数的毒蛇倾巢而出,就像涌动的潮水,哗啦啦从伙房里涌泄出来。
那个蛇人的面容也显露出来,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骨瘦如柴,就像一个火柴人,就连脸上的骨头都高高突兀起来,眼眶深陷下去,模样非常丑陋,就像包了一层人皮的骷髅。这个男子的肩膀上,赫然有一个清晰可见的黑面邪佛纹身。
兔小花第一个叫喊起来:“黑面邪佛?!他是暹罗教的降头师!”
我心中一凛,怎么又是暹罗教的降头师?我们被暹罗教的人缠上了吗?怎么这般阴魂不散呢?
眼见蛇潮涌动,所有人惊恐地往后退。
我一连甩出十二张火龙符,十二张火龙符在空中首尾相连,组成一条熊熊燃烧的盘旋火龙,呼呼地吐着烈火,将冲在最前面的蛇潮烧得满地乱滚,就像一堆堆焦炭,不断发出滋滋声响。
但是那些毒蛇前仆后继,一浪推着一浪往上涌。
火龙符的火势虽然凶猛,但也只能阻挡一时。
无奈之下,我只能让老杨带着其他人退回佛堂之中。
在这危急的情势中,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人没有撤退,那便是零生和零度两兄弟。
零度和尚再次祭起手中的宝伞,宝伞旋转着飞上天空,伞盖上的符咒盘旋飞舞,佛光普照,炽烈的金光从天而降,将那些毒蛇笼罩在其中。
就听滋滋声响不绝于耳,那些金光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力,一照在那些毒蛇身上,毒蛇很快就被烧得灰飞烟灭,地上留下一团团黑乎乎的焦炭。
不过眨眼的工夫,数百条毒蛇竟然被尽数烧成飞灰。
那个骨头如柴的降头师显然有些吃惊,不等他回过神来,零生和尚出手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零生和尚出手,面容冷峻,双臂前伸,猛然发一声喊。
只听嗡的一声响,两条手腕上的十二个金手镯齐刷刷飞旋而出,空气中登时弥漫开一股强大的浩然正气。那十二个飞旋而出的金手镯凌空幻化成两条金光闪闪的佛手,一左一右轰击在降头师的胸口上。
嘭!
降头师的肉身哪里承受得了如此沉重的一击,伴随着轰然声响,降头师口中鲜血狂喷,直接被轰出伙房,倒在雨地里,胸骨尽碎,就像一滩烂泥,再也没有半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