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的回廊像是一个巨大的“回”字形。
为了摆脱和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我们迅速分成AB两组。
A组由老杨带队,后面跟着兔小花、零生、零度、凌晓磊,姬海欣。
B组这边由梁清带队,成员有我、小果果、曹亦、老鸟、还有陶江伟那个拖油瓶。
后面的枪火不断闪耀,映照得寺庙内部忽明忽暗,那些子弹密密麻麻打在正殿的佛像上面,在佛像身上留下蜂巢般冒烟的弹孔。一梭子弹横扫而过,甚至扫掉了两尊佛像的佛头,这可是大大不敬的行为。
不过现在那十三黑鹰已经急疯了,他们才不管这是寺庙还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身影迅速没入漆黑的回廊,只剩下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在轻轻回荡。
也不知道黑鹰军团是没有追上来,还是追A组去了,总之我们跑了一会儿,发现黑鹰军团没有追上来,于是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
这座寺庙真的很大,就像一座宫殿。
梁清举着狼眼在前面带路,狼眼射出的白色光圈在回廊里飘来飘去。
我凝足目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回廊高约十米有余,头顶上方是弧顶结构,每隔几米的距离就悬挂着一盏风灯。不过没有人点亮这些风灯,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好多风灯上面还结了蜘蛛网,挂着拳头那么大的蜘蛛。还有些风灯已经破损了,一副萧瑟破败的光景。
弧顶上面是一幅连着一幅的壁画。壁画的颜色浓墨重彩,内容更是诡异离奇,或惊悚、或恐怖,仿佛看见了地狱里的景象,看一眼就会让人心底发毛,头晕脑胀。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幅内容血腥的壁画,一个长着尖牙,背后生出羽翼模样的小鬼,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汤匙,正从沸水的锅里捞出一颗热气腾腾的眼珠子。血盆大口一直开裂到脸颊两边,正准备把眼珠子往嘴里送。
我只感觉头皮一阵缩紧,微微的麻感犹如电流般袭遍全身,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天呐!哦!买噶的!我滴个老天呐!”不远处传来陶江伟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
梁清举着狼眼照向陶江伟,只见陶江伟站在回廊边上,满脸的惊恐,脸色在光束下面呈现出骇人的惨白色。他的嘴唇不断颤抖着,一个劲地喃喃自语:“不敢置信!真是不敢置信!”
陶江伟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我们迅速走上前去,想要看看他到底在惊恐什么。
“婴尸!这里全都是婴孩的尸体!”陶江伟使劲揉了揉脸颊,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朦胧的黑暗中,陶江伟的这句话就像一根无形的利刺,悄无声息地刺在我们的胸口上,一股阴冷的寒气自心窝深处缓缓升起,我们感到脸上一阵阵麻麻痒,竟是起了一脸的鸡皮疙瘩。
依稀有清冷冷的月光从回廊上方的窗棱格子斜射进来,将回廊的墙壁映照得惨白惨白,隐隐然有种凄惶之感。
我们看着面前的墙壁,只见墙壁上面是一层又一层的木头格子间,从上至下总共有七层,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的面积。这些木头格子间覆盖了回廊两边的墙壁,从回廊入口一直延伸到回廊尽头。粗略估算一下,这些格子间少说也有数千个,就像一间间的佛龛。
但是,格子间里供奉的却不是佛像,而是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半透明的玻璃瓶。那些玻璃瓶的款式都是一模一样,差不多半米高,就跟我们泡酒用的酒罐子一样,里面盛满浑浊的暗红色液体,看上去像是鲜血,但又没有鲜血那样浓稠。
在这血水里面,浸泡着一个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孩。婴孩只比巴掌大一点点,蜷缩着身体,就想一只大老鼠,浑身的肌肤皱巴巴的,肚子上还挂着一根脐带。这里有数千个格子间,就有数千个玻璃瓶,也就有数千具婴孩的尸体。
这些婴孩尸体千姿百态,无一例外都被泡在血水里面,好多玻璃瓶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在这静谧幽长的回廊里面,乍然见到这么多的婴孩尸体,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心里的那种惊骇之情。
婴尸庙,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婴尸庙啊!
原来这座寺庙里面,竟然真的存放着婴孩的尸体!
单是这边回廊就有数千婴孩的尸体,另一边的回廊里面想必也有数千婴孩的尸体吧。两边回廊加在一起,这里存放的婴尸足以超过一万具,真是骇然到了极致!
倘若一个人半夜三更来到这里,看见这么多的婴孩尸体,估计会被吓破胆子吧。
我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是谁在这里存放了如此多的婴孩尸体?他们存放婴孩尸体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单纯的祭奠呢?还是一种诡异的邪术呢?
我四肢冰凉,脚底嗖嗖地冒着冷气,这座婴尸庙处处透着阴邪之气。
“这不会是泡的什么婴尸酒吧?”陶江伟端起一个玻璃瓶,好奇地看了看。
我日!
他这句话一冒出来,我这辈子喝泡酒都会有阴影吧。
梁清面色一变,赶紧喝止道:“别毛手毛脚的,这里的东西不要乱动,快放下!”
恰在此时,一阵阴风从回廊里面穿堂而过,我们的后背不禁微微一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格子间的缘故,还是因为上方窗棱子的缘故,反正当阴风穿梭而过的时候,回廊里竟突然响起了犹如鬼啸般凄厉古怪的声音。刹那之间,仿佛有无数的魑魅魍魉在咆哮呐喊。
那声音突如其来,我们的心弦没来由猛地一紧,感觉很不舒服。
“妈呀——”陶江伟突然失声惊呼,双手一滑,手中的玻璃瓶重重地摔在地上。
哐当!
玻璃瓶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血水泼洒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还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瓶子里的那具婴尸在地上骨碌滚动了两圈,碎裂的玻璃渣子把婴尸背上的皮肤都给划得稀烂,几块尖锐的玻璃碎片还倒插进婴尸的脑袋。
陶江伟的双手僵硬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脸色极其难看。
一阵死寂。
众人看着地上的婴尸沉默着。
几秒钟之后,梁清指着陶江伟大骂起来:“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你这个蠢蛋!我不是叫你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吗?你一个大男人,连个玻璃瓶子都抱不稳吗?”
面对梁清厉声的数落,陶江伟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涨红了脸颊,嗫嚅着说:“不……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难道关我们的事吗?”梁清没好气地说。
“不是的!不是的!”陶江伟使劲哽咽了两口唾沫,急忙挥手道:“你们听我说!不是我手拿不稳……是……是因为……刚才我看见……瓶子里的婴尸……婴尸……”
“婴尸到底怎么了?”小果果忍不住插嘴问道,看见陶江伟吞吞吐吐,犹如便秘的样子,真是把人急得不行。
“婴尸睁开了眼睛!”陶江伟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如梗在咽,终于把这句话艰难地吐了出来。
我们蓦然一惊,婴尸睁开了眼睛?!
梁清怔怔地看着陶江伟:“你说的是真的?”
咕噜!
陶江伟咽了口唾沫:“我唬你们干嘛?”
瓶子里的婴孩尸体居然能够睁开眼睛,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具婴尸,看着那团皱巴巴的肉球,心中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寒意。
梁清跺了跺脚,有些紧张地说道:“这地儿邪乎的要命,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再说!”
我们点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一行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哇”的一声啼哭。
一股阴风再次吹过,我们所有人仿佛在瞬间风化了,一时间竟无法迈动脚步。
在这寂静的回廊里面,我们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啼哭声!这是婴孩的啼哭声!
阴风冷飕飕地直往脖子里灌,我们只感觉头皮发麻,僵硬地转过身子。
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半张着嘴巴,惊诧的竟然忘记了叫喊。
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具蜷缩在地上的婴尸,竟然缓缓伸展开短小的四肢,就像蜥蜴一样匍匐在地上。婴尸缓缓抬起脑袋,眼睛里泛起可怕的血红色,充满怨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然后咧开嘴巴,再次发出了尖锐的啼哭声:“哇——”
在婴尸张开嘴巴的一刹那,我们惊惧地看见,婴尸的嘴巴里面竟然长满了倒刺,上下两排,密密麻麻,就像寒光闪烁的银针。
天呐!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我们愣立当场,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森冷的寒意就像毒蛇,缠着脚踝一路往上爬,背心唰地就被冷汗浸湿透了。
看来陶江伟刚刚没有说谎,瓶子里的婴尸不仅睁开了眼睛,而且还“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