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抱着刘嘉嘉不撒手,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有人来到我的身后,我回头去看,是李瞎子,我顿时哽咽:“老李……”
李瞎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也默然了,拿出电话报了警。后面的情况非常混乱,我的头脑始终处于缺氧状态,警灯乱闪,有很多警察收拾现场,刘嘉嘉和赵辰被抬上了救护车。赵辰当场就死了,落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一块木头正插在他脖颈的动脉里,吭都没吭就死了。
真是便宜这小子,他至少背着两条人命,还有好几个人因为他重伤。他死了算是一了百了,可后面还有很多事焦头烂额需要处理。
我被带到警局,笔录口供,当时为什么会找到那处厂房,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全都要一一交待明白。
我的头脑算是清醒了一些,没有说李瞎子用小鬼定位的事,这些事说了只能徒惹麻烦。中间的过程我讲得很详细,告诉警察,发生的这一切除了我之外,还有个女警察可以证明,从始至终她都在。
给我做笔录的警察有些奇怪:“我们当时参与夜间搜索的同事里没有像你描述的那样女警察。”
“怎么可能,她还有枪。”我赶紧道。
这事大了,凡是涉枪的都是重案,听我这么一说,警察马上报告上级,时间不长来了一个资格很老的警察,慈眉善目的询问我,女警察带着的是什么枪。
我对枪没有研究,当时情况乱糟糟的,谁还记得那个细节,我只是大概记得那么个模样,说了说,老警察表情严肃,记录好之后就出去了。
有警察拿来一个档案袋,从里面倒出四五张女警察的照片,让我辨认。
我看了看,摇摇头说:“都不是。那个女警察很有特点,她的下巴很尖,长得像蛇,而且眼睛很大。一看就是蛇精病那种的。”
做完笔录,我还不能离开,一直待在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就这一晚上,我老了几乎能有五岁,胡子茬都出来了,蓬头垢面。
放我的时候,我问警察,我是怎么洗脱嫌疑的。
警察看着我:“省城的鉴定专家勘察了现场,还原了当时的情况,确实跟你没关系,是赵辰抱着刘嘉嘉一起跳楼自杀。这人丧心病狂什么都能做出来,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了。”
这个警察还算好心,知道我是刘嘉嘉的男朋友,告诉我刘嘉嘉目前在医院就诊。
我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看到李瞎子一直在门外等候,我们相视一眼,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两人尽皆默然。
我的心绞劲一样的疼,那股极度的悲伤在漫漫长夜里已经过去,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刘嘉嘉好好的。
我们打车到医院,找到刘嘉嘉的病房,她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床边或坐或站有几个长辈。我看到刘茵也在,垂着头不停地哭着。
刘茵看到我,一把拉住我的手,哭着说:“我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些长辈都来看我,我认出了刘嘉嘉的母亲,她本来是个保养很好的中年妇女,可就这一天一夜折磨的不成样,两鬓多了白发。
她过来哭着说:“小冯,你跟我阿姨说实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问警察,他们都不说。”
我让她坐好,然后把昨晚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赵辰最后丧心病狂,抱着嘉嘉一起跳楼,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说着,我泣不成声,五脏俱焚。
刘嘉嘉的母亲摸着女儿的头发,轻轻说:“小冯,你是个好孩子,是嘉嘉没福气,认识你晚了。”
一直沉默的李瞎子忽然道:“大夫怎么说的?”
刘嘉嘉的母亲看看他,说道:“大夫说可能是高空坠落导致的脑损伤。”
“做ct没有?”李瞎子问。
“做了,没发现什么。”她说。
我长舒口气:“ct没事就好。”
刘嘉嘉的母亲顿时哭了:“大夫说还不如让ct发什么呢,ct看不出来不代表没有事,怕就怕现在这种状况,脑挫伤或者是……小茵,大夫说那个词是什么来着。”
“好像叫弥漫性轴索损伤。”刘茵说:“就算日后醒了,也可能因为脑损伤,智商和记忆力都会衰退。”
这时,一个男人沉声道:“我女儿就这样了,我养她一辈子!变成傻子我也养。”
他应该是刘嘉嘉的父亲。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沉闷。
我万念俱灰,不愿去想以后怎么办,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垂着头坐在那里。
找人报仇赵辰已经挂了,想撒气都找不到对象。
李瞎子对刘嘉嘉的父亲道:“大兄弟,我能看看病人不?”
刘嘉嘉的父亲看看他,叹口气:“好,老哥哥你来吧。”
李瞎子搬了把椅子坐在刘嘉嘉的床前,找了块毛巾卷成卷,放在刘嘉嘉右手的手腕下面,然后轻轻搭上脉,闭着眼沉吟。
屋里人谁也没说话,全都在看着他,我心里也充满了希望。李瞎子可是不出世的高人,他或许能想出办法。
好半天他睁开眼睛,把脖子上的黑水晶项链掏出来,摘下来放到刘嘉嘉的头上转了几转,黑水晶平淡无奇,没看出什么变化。
李瞎子戴上项链。刘嘉嘉的父亲赶紧问:“老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中西医对症状的解读不一样,”李瞎子说:“西医聊脑损伤,这个损伤那个损伤的,其实中医里管这种病症叫失魂症。”
“失魂症?”众人面面相觑。
李瞎子没有继续说。
刘嘉嘉的父母都属于人精,他们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李瞎子的顾虑,赶紧道:“老哥,只要你有办法救醒我们的闺女,你就是我们刘家的大恩人,我们肯定会报答你的。”
李瞎子摆摆手:“你们误会了,我和小冯是忘年交,刘嘉嘉相当于我的弟妹,我要是在她身上谋利,我还对得起‘人’的两撇吗,肯定会尽力的,你们放心。”
“是不是我闺女没救了?”刘嘉嘉的父亲轻声问。
李瞎子道:“刚才我这么一看,小刘的魂魄找不到了,没魂儿了。”
他这么一说,病房里的众人什么表情都有,有的信有的质疑,有的更是冷笑。
李瞎子不多说什么,只是道:“你们有没有小刘经常穿的衣服什么的,要贴身的,我今天晚上去叫叫魂,看看能不能把小刘的魂儿喊回来。”
刘嘉嘉的母亲赶忙说:“我听过叫魂这一说,小时候有小孩哭闹,或是傻愣愣的,那就是丢魂了。大人们得走街串巷到小河边什么的喊小孩的名字,就是叫魂。”
“对,意思差不多,就是喊魂。”李瞎子说着,把自己印的名片拿出来,递给在场的众位。
他这个名头挺大,中国算命理事会副会长,风水国学研究中心主任,也不知哪来的这些机构,我也从来没看他去开过会领过工资。
也别说,名片一拿出来,还真就把在场的人唬住了。
李瞎子问刘嘉嘉的母亲怎么称呼。她母亲说,我叫邢燕。李瞎子说:“大妹子,今晚我给小刘叫魂,必须有个直系亲属在,最好就是妈妈,你有没有胆量跟我们一块过去。”
邢阿姨点点头:“行,为了闺女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
有人就咳嗽一声,对李瞎子说让他先出去一下,他们要商量。我和李瞎子从病房出来,里面的几个长辈发生了激烈的口角,有人在质疑这件事,认为是扯淡。
李瞎子拍着我的肩膀:“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看着病房里争吵的几个人,说道:“我想起昨晚遇到的那个女警察了,特怪。”
我对李瞎子说,在警局的时候,警察给我看过当晚值勤的女警察照片,并没有我遇到的那个人。难道是我眼花了?
李瞎子若有所思:“今天的叫魂未必能顺利。”
“为什么?”我问。
李瞎子道:“你仔细想想小刘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大有深意。”
刘嘉嘉昏迷前是倒在我的怀里,当时她把嘴凑到我的耳朵上,轻轻说了几个字,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她说“有人要带我走……救我……”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