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目不转睛看着。
秃老头手一松,红线“嗖”的无影无踪,女尸从空中陡然落下来,重重砸在床上。张冲不忍去看,侧着头。
秃老头拿出一个人偶,对着女孩晃来晃去,由于他是背对大门,我们看不到具体做法的过程。大概能有个十分钟,突然那女尸“忽”的坐起来,张冲吓了一大跳。
秃老头笑:“说话。”
女尸展怀一笑,无限风情:“欧巴,想我吗?”
张冲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女尸慢慢爬过来,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欧巴,亲亲人家。”
秃老头大笑:“让你亲你就亲,扭扭捏捏的。”
张冲慢慢凑过去,强忍着意思了一下。女尸从床上下来,坐在秃老头的怀里,秃老头道:“小冲,咱们一开始说好的,她归我所有。你再去找个女朋友。”
张冲似有所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在上,就受小徒一拜,你把这起死回生的法子教给我吧。”
秃老头点点头:“看你小子对我忠心耿耿,又有些天分,我就传给你。以后,我要做一件大事,你小子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入我吴炳财的门下,就要守规矩。我这一套法术是从东洋学来的,自然要尊重他们的规矩。”
这老秃头果然就是吴彪子。
他从轮椅下面掏出一把刀扔在地上:“你用此刀在右臂上划一个十字。”
张冲拿起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右臂,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十字形。吴彪子点点头:“好,我告诉你,此刀的刀尖已经喂有尸毒,见血封喉。你刚才用此刀划出了血口子,也感染了这个尸毒。”
“啊?”张冲傻眼了。
吴彪子道:“别害怕,有我在,必然不会让你的尸毒发作,只要你忠心耿耿。”
张冲哭丧着脸:“师父,我肯定忠心啊,你就给我解药吧。”
吴彪子嘿嘿乐:“你先过一年的考察期再说。你作为徒弟要对我完全坦诚,不能有一丝歪心,否则尸毒发作,你会生不如死。”
张冲懊丧至极,赶忙说道:“师父,我要向你报告一件事。”
“说。”吴彪子摆弄着刀。
张冲把下午遇见我们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之后,吴彪子语气都变了:“快,把那纸花拿给我看看。”
张冲把裤子翻出来,从里面掏出纸花递给吴彪子。吴彪子拿到手里看看,“果然是她!”
“谁?”张冲问。
吴彪子突然把目光扫向门口,我和李瞎子正看得聚精会神,一时躲不开,正和吴彪子门里门外打个对眼。
吴彪子一扬手,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一道寒光扎在门板上,刀把颤抖不停。吴彪子大怒,对张冲喊:“你愣着干什么,外面有人!”
“啊?”张冲连滚带爬站起来,抄起一根棍子就过来了。
我着急地对李瞎子说:“快走。”
我们赶紧离开门口,正要回阳台上,李瞎子轻声道:“来不及了,去二楼。”
我们缩在楼梯口,就看到门开了,张冲兴匆匆杀出来,打开客厅的灯,在里面详详细细检查了一圈,又到阳台看了看,对里屋喊:“没有人啊,师父。”
屋里传来吴彪子暴躁如雷的声音:“我的眼睛就算飞过去一只苍蝇也能分清公母,刚才有两个人正在外面偷窥,一定是白莲娘子那骚娘们派来的,快去找!”
张冲没办法,在三楼找了一圈,奔着楼梯口过来。我和李瞎子蹑手蹑脚下到二楼。他们家是真大,三层小洋楼,带客房和大厅,老张家这些年估计是没少搂,都是村里的民脂民膏。
我和李瞎子随手推开一个客房,藏在床底下,张冲还真就进来了,不过没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就走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音,是张冲和他爹妈说着什么,不多时,就听到外面有狗叫声,这小子居然把院子里的狗都牵来了。
我和李瞎子知道藏不住,赶忙从后窗跳出去,一路翻墙出去,逃之夭夭。
等跑出去老远,还能听到狗叫声,小洋楼里人影晃动,他们在挨个屋子检查。
我和李瞎子深一脚浅一脚回去,已经接近午夜。到的时候,白莲娘子和能持和尚还没有休息,依旧坐在厅堂里。
看到我们回来了,白莲娘子问怎么样。我长舒口气:“找到吴彪子了。”
白莲娘子眼里精光四射,让我详细说说。我把去老张家的经过和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白莲娘子冷笑:“我就知道这老小子是假死,他善于玩这样的苟且把戏。”
能持和尚叹口气:“可惜了那女孩的一条性命。”
白莲娘子嘿嘿冷笑:“小和尚也动了凡心。其实今天我一看那姑娘,就知道她活不长。”
李瞎子问为什么。
白莲娘子现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意:“因为吴彪子就喜欢长头发。”
我们面面相觑,喉头咯咯响,实在无法形容当下的心情。
我问她,“老太太,你说吴彪子会不会来找我们?”
白莲娘子说:“肯定会来,但他不是正大光明的来,这人最擅长用鸡鸣狗盗的小计俩。他怕的不是我,而是怕我暴露了他的行踪。他一定在琢磨一个计划。”
“啥计划?”李瞎子问。
白莲娘子道:“把咱们几个赶尽杀绝的计划。”
李瞎子脸色都变了。
白莲娘子像是恶趣味一样,嘎嘎狂笑,笑得声振屋瓦。
我冷汗都出来了,鬼堂的人一个个就跟神经病似的。
我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他肯定会来的。”白莲娘子胸有成竹的说。
她和能持就这么坐在正堂,我在旁边守着,想着刚才吴彪子杀人的情景,浑身汗津津的,像是感冒了一样。
按说我现在修行到金钟罩境界,不会轻易的感冒,可不知怎么了,刚才那一幕,女孩被红丝绳吊在空中,尸体晃动的情景,像是噩梦一样印在脑海里,择除不掉,一想起来就闹心,关节酸痛。
我凝神入定,在定境中去除负能量。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一夜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白莲娘子和能持还坐在那里,而李瞎子则爬上八仙桌,用胳膊当枕头,睡得呼呼的,他倒是睡眠好,估计是当盲流时候练出来的,天当被地当床,在哪都是倒下入睡。
我一夜入定,精神还好,和睡了一觉没什么区别。
屋里很静,只有李瞎子的呼声传来。白莲娘子面无倦意,眼睛直直地看向院子大门。
我正要劝她去睡一觉,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阵摩托声,有人叫着“开门”。
我看看这三个人,两个坐着没动,一个呼呼大睡,我只好起身到门口,把门打开。
外面竟然来了七八个小混子,为首的正是张冲。他换了一身红色马甲,小头发擦得铮亮,搂着一个女孩,正是昨晚被吊死的女朋友。
我心中惊骇无比,脸上没露出来。那女孩竟然跟活人一般,亲亲热热地依靠在张冲的怀里,管他叫老公,叫欧巴。
张冲看着我:“白莲娘子在不在?”
他知道了白莲娘子的名号,应该是吴彪子讲给他听的。我一侧身:“白莲娘子在堂上等着你们。”
张冲搂着女朋友往里走,那些小混子要跟上来,他冲着后面喊:“你们在门口守着。”
我把门关上,我们穿过院子来到正堂。
白莲娘子看到他进来,脸色很冷:“你来了,你师父呢?”
张冲说:“你们昨晚是不是偷着去我家了?”
白莲娘子倒是大方:“去了,咋滴。”
“白莲娘子,你是和我师父同辈的道法高人,我敬重你。”张冲说:“在场的都是知情者,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我今天来就是师父吩咐的,他只有一句话问你,白莲娘子,你想做什么?”
“他人呢?别做缩头乌龟,让他徒弟来算什么。”白莲娘子冷笑。
张冲道:“我师父说,你们要是善意的呢,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们掉头就走,离开村子,这一页就算翻过去,当没发生过,你们就还当他是死的。如果你们是恶意的呢,他想跟你们谈谈。”
我在旁边听着,立刻就明白了,吴彪子的意思很明确,不见面就当互相不存在。可如果这一面见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趁着白莲娘子没说话,我在旁边咳嗽,提醒她不要冲动。
白莲娘子理都不理我:“让他划下道,我们去拜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