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师团的55步兵联队呢?他们在那里?”牛岛满近乎呆滞的发问。
“他们应该正在被中国人攻击吧!”日本陆军中佐痛苦的回答道。
仿佛为了印证日本陆军中佐的机智,遥远的天边闪起红光,那应该是炮弹炸开的颜色。
“18师团那边,中国人是不是也有行动?”牛岛满再问。
“是的,旅团长阁下,18师团牛岛贞雄中将来电,对面的中国人像疯了一样冲出阵地,18师团正在组织反击,将那帮疯狂的中国人赶回去,他们无法抽出可以援助第6重炮旅团的兵力。”日本陆军中佐彻底粉碎了牛岛满最后一丝期望。
痛苦,不是因为他是这片区域内最后一支可以对第6重炮旅团援助的帝国军队。
而是由目前的战况,这名绝对算有头脑的日本陆军少将推断出,他被中国人骗了。
中国人不是绝望的逃亡,他们竟然有目标的行军,连续六日的躲猫猫式奔逃只是为了让他丧失警惕,不断用犀利单兵暗袭只是为了让他愤怒为了让他犯错。
于是,中国人成功了。成功的调离了护卫第6重炮旅团的步兵联队,那才是他们的目的,只有这样,才能对重炮旅团实施攻击。
如果重炮旅团被摧毁,他这个向牛岛贞雄许诺条件并请求获得援助的始作俑者将成为第一责任人,虽然牛岛贞雄同样逃不了。
几乎不用看牛岛贞雄发来的原文,牛岛满也知道远在十几公里外的那位定然是恨死他了,语气绝对不会像自己参谋长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不过,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第36步兵旅团宿营所在地,距离重炮旅团直线距离不过12公里,只要轻装全速前进,一个小时,或许就能抵达外围。
重炮旅团七八千人也不是猪,纵算全是猪,中国人也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就能把他们杀得干净,中国人不一定就能获得最后胜利。
第6重炮旅团的命运,或者说他牛岛满的命运,并不完全掌握在中国人手里,而是在他第36步兵旅团的机动速度上。
第36步兵旅团的日军步兵们或许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的跑得有多快,可以决定他们顶头上司的官帽子。
但现在,就是如此。
“命令第45第47步兵联队,全军轻装,以最快速度朝第6重炮旅团所在地集结,先抵达战场之部队,无论战场表现如何,我都会亲自向其主官颁发勋章。旅团部将携炮兵大队等军随后赶到。”牛岛满平复心中的痛楚,快速下令。并极难得的对着日本陆军中佐躬身致意:“濑户君,拜托了。”
“旅团长阁下言重了。”日本陆军中佐见平时一切尽在掌握的旅团长此时模样,知道其现在心中痛楚,心中也是微叹,却是连忙躬身回礼。“我旅团必当奋力向前,全歼这股胆大妄为之中国人。”
将近12公里路程,如果还是携带所有辎重、重火器行军,尤其还是在黑暗中,再如何竭力奔跑,也需要两个小时以上。
牛岛满命令麾下两个步兵联队轻装,按常理说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在此一战后,牛岛满被不少军事砖家诟病的理由,却也正是这条军令。
因为第36步兵旅团的面前,不是一片坦途,而是还有一千余中国军队花费三小时构筑的阻击防线,光是轻步兵,实在是难以逾越。
以至于,为了援救第6重炮旅团冲破中国人的防线,第36步兵旅团在半个小时内连续组织了三波步兵大队级别的‘万岁’冲锋,却皆被击退。
‘地表最强师团’的勇气毋庸置疑,但缺乏重武器的他们在战斗开始的40分钟内损失惨重到令人不忍直视,甚至还超过了松江城下一战。
许多日本岛内军史学家认为,牛岛满做为一名拥有丰富战斗指挥经验的少将级指挥官,是应该能猜到中国人会放下阻击部队的,他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或许只有那名被自己旅团长躬身致意的日本陆军中佐参谋长,在战后领会到了那一弯腰的真正涵义。
牛岛满根本不是犯了低级错误,他是早就想到中国人会有阻击部队,但他已经别无他法,如果第36步兵旅团步兵们依旧选择携带各种火炮行军,或许可以以极小代价击溃阻击之敌,但重炮旅团那边,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为了官职,他必须得做出全力救援第6重炮旅团的姿态,哪怕第36步兵旅团因此而损失惨重。
一旦能冲破阻击,他就还有机会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
当然了,若是第36旅团损失惨重依然没能救下第6重炮旅团,惨重战损和他已经没多大关系了。
而对面的中国指挥官显然也早就料到牛岛满会如此选择,所以,他选择阻击的力量为一千余步兵,那已经是他所能从攻击序列中所能预留出的最强力量了。
这就是战场上相互的谋算和残酷。
士兵的生命在这盘早已落下必杀之子的棋盘上,只能是最便宜的消耗品,包括他这个亲自担任36步兵旅团前军的最高指挥官在内。
想通这一切的日本陆军中佐一身冷汗,无比庆幸自己在那场残酷的阻击战中活下来。
那真的是一场无比残酷的战斗,比松江城下过之而无不及。
但打响第一枪的战斗,自然还是在第6重炮旅团所在地的战场。
解决完日军巡逻队,伴随着轻轻的秋虫虫鸣,超过80名步兵从远方弯着腰一路小跑和唐刀等人汇合。
经过连绵的战斗,四行营再度减员十六人,牺牲五人,轻重伤十一人,所有行动不便的伤员都被要求在后方待命,只有像顾西水这样不影响行动和开枪的三名伤员才被允许归队。
只有80几人的四行营,此次将担当全军前锋。
做为前锋,四行营的任务,是以最快速度,攻破日军布设于重炮阵地前方三百米的步兵防御阵地。
但那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虽然整整一个步兵联队被调离,但一个重炮旅团,必然还有自己的步兵中队,或许人数绝不会太多,可根据先前侦察,日军指挥官很谨慎,难保他不会以炮兵临时冲入步兵,补充防御阵地的步兵力量。
想要在极短时间攻入日军防御阵地,并替后续大军撕开突破的口子,必须是先遣团最强之军。
曾经在四行一战力挡日军一个步兵联队进攻的四行营,说他们是当前区域内第一强军,就算是经历过松江之战的警备营和67军军部警卫营,都不会有异议。
尤其是他们的营长,叫唐刀!
副营长,叫雷雄!
一连长,叫冷锋!
三名指挥官,此刻都是全副武装,处于攻击阵型的最前列。
所有的指令,在进入战场之前就下达,指挥官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现在的他们,是指挥官更是士兵,将身体力行,率领着他们的兄弟,撬开日军第6重炮旅团并不坚硬的壳,然后将其中所有侵略者,斩杀殆尽。
“多呐塔?”一名位于战壕内的日军哨兵或许察觉到不对,但又无法确定,轻声吼问过后,位于战壕后方的探照灯光柱迅速移过来。
草地上,映入日军眼帘的,是匍匐在地的数十深蓝。
“敌”日军哨兵肝胆欲裂的喊声都还在嗓子眼里打转,就被一枪打得栽倒入战壕内。
“砰!”杨小山一枪干掉日军哨兵,那边的牛二同样果决开枪将日军明亮的探照灯打灭。
“攻!”伴随着已经匍匐前进至日军战壕三十多米处唐刀的断吼。
后方四行营两个步兵排在冷锋和李九斤两人的率领下,分两轮向日军战壕内投掷手榴弹。
在他们两翼斜后方,程铁首也率领两个火力支援班,将两挺g34机枪和4挺机枪架起,死死瞄准着被炸得硝烟弥漫的日军战壕之后。
被惊醒的日军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