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想了想自己的工作，以后当了执行主编，的确空闲时间多了，可特别零碎，有什么事情也未必脱得开身。
不过升职为了什么？第一是增加世界融合度，第二是扩张更大的圈子。
但是朱柒是他第一个交往的朋友，他觉得这样有些太功利了。换做林宝怡的话，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他知道林宝怡不在乎。
大多数人不在乎，比如王深，王军。
朱柒给张生倒酒，自己也斟了一点，她拿着杯子对张生道：“我现在也缺钱，画室投入太多了，比想象的多好几倍。能帮你的呢，就是介绍些人给你认识。”
“我能做什么呢？”
“放心吧，艺术品交易我不会离开燕京城，一般陪我出席什么活动都是周末，偶尔会是下午。底薪很低，未必够养车的。”
“养车？”
“我弄了一辆二手奔驰，我那个i自己开还行，不太适合出席活动。车给你开，你负责养着，想要赚钱得靠提成。周末不说随叫随到吧，不过有事儿提前通知我一下，车也不能开走，就停你楼下。”
“就这些？”
“不签合同，提成也是随我心情看比例。”
“工作不会很晚吧？”张生得确定一下，他大多数时候进入镜界是在晚上十一点，这样哪怕在里面待到十二点，还能富裕出一个小时的镜界时间。哪怕遇到麻烦，也能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下个月他就搬回家住了，要逐步处理走廊里的镜魔，开拓固定镜界通道周边。
搞到合适的镜奴，他会重新进入梳妆台内的镜界，把那座古庙清理干净。他不可能等着实力慢慢增长，得有计划地提升昨日之镜等级。
至于现实之中，神渊门的能力必须修行，那是可以抵达超凡镜界的路，不会被人拿走。哪怕他的昨日之镜突然消失了，蟒缠劲可还在呢。掠夺来之后他都是自己修行，就算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也能记住蟒缠劲的一切。
他要让这武道能力深入灵魂，比玄鸟之印还要清晰。
“好吧，反正没合同。”张生郑重其事地道。
“那说定了，你搬回去就把车放你哪儿，你自己付停车费，油费和维修费。我一个月就给你三千块，你自己开的多了我也不给报销。不过你放心，车很新，也做过保养了，你正常开也不至于赔钱。”
张生的确不会赔钱，他升职之后，单位能报销他的油费。
“对了，在外面的时候，你是我名义上的合伙人。”
“这个不行，我没钱。”
“我会有些东西委托你来卖，你的提成主要是在这里面。手续问题不用担心，我能搞得到，合伙人也是名义上的，方便你出货。”
“听着感觉开始不对了……”
“害怕了？”
张生怕什么，他正好有东西要卖，给朱柒当壳有啥不好的，顺便出自己的货。在镜界中得到的东西，有些卖不出去，比如那块怀表，一切都是反的。有些就不用担心，比如没有图案的玉盘，珠宝首饰，甚至是一些家具。
靠打工赚钱，也就是维持下生活，想要修行，开公司，那就得走别的门路。
朱柒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我自己也卖点东西没关系吧？”
“我们不卖假货。”
“肯定是真的。”
“那算你自己的。”朱柒也不问张生哪儿弄的东西，她给张生铺路，张生怎么走是他自己的事儿。张生不是搭上了林宝怡吗？帮林家做个掮客也能让他发点小财。
原本她没这个计划的，可她看到张生临摹她的画，虽然没有神韵，笔迹却在寻找她画里的东西，那是一种努力追寻的力量。
吃完东西，朱柒让张生把半瓶白葡萄酒带着，张生问可以吗？
“藏起来呀。”朱柒脸颊微红地道。
张生失笑，把酒瓶往怀里一塞，实际上顺便送进了龙虎镜中。出来的时候朱柒带着他上电梯，张生顺手把葡萄酒又拿了出来。
“这是干嘛？”电梯往上走，张生的心有些跳。
“你以为呢？”朱柒把酒瓶从他手里接过去，抬起头问他。
“我觉得我该打更去了。”张生靠着电梯站得笔直。
“我今天安排人了，你不用去。”
电梯门开了，朱柒拉着张生的围巾往外走，走到楼梯间继续往上，到了一扇防火门时停下来，朱柒推不开，有些懊恼地呀了一声。
“锁了？”
“是啊，本来想上去看看月亮。”朱柒松开张生，她总不能掏枪就射吧。
“我来。”张生在口袋里取出一块口香糖，打开包装丢在嘴里，然后他拿出自己钥匙，比了比锁孔选出一把，把锡纸缠在钥匙上捅进锁孔。只是轻微地左右拧动了几下，咔的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你这手艺至少能在里面蹲三年。”朱柒赞叹。
“持械入室十年往上。”
“看个月亮代价真大。”朱柒跟着张生上了酒店天台，夜空晴朗，明月高悬，张生抬头看着玉盘一样的天体，觉得朱柒说的对。
尘霾遮蔽的天空，看月亮并不容易，模糊昏黄，从来不会像是今天这样。
“你不喝了吧？”朱柒提起酒瓶问张生。
张生摇头，哪有这么问人的，朱柒走到大楼顶端的边缘，问张生：“你说苏大胡子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不是压卷万古？”
“装逼是满分的。”张生也得承认。
“那什么更好？”。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现在是对影成四人了。”朱柒哈哈地笑。
“是五人。”张生纠正她，李太白带给他的孤独感一下就没了，五个人打麻将都能剩下一个伺候牌局的。
“你身上还有钱吧？”朱柒忽然问。
“有啊，你要多少？”
“我不要，是你得买些衣服，回头找人帮你设计设计，不一定要贵，至少要符合合伙人的身份。”
“这算是经营成本吧？”张生觉得这钱自己真不该出。
“张生……”
“唉，我听着。”
“你要当主编了，也不能穿成这样，而且还开大奔呢。”
“我改。”
“你想拥有理想呢，总得做一些理想之外的事儿。有些人你不喜欢，但是能从他们身上赚钱，有些事儿你看不惯，可得从善如流。”
“那你呢？”张生反问。
“所以我请你当虚假合伙人啊，我不喜欢的客户交给你。”朱柒继续喝着剩下的酒，张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可是看她朦胧的眼睛，至少请自己看月亮是本意。
“为什么画那条鱼？”
“偶尔路过看到，有点伤感。”朱柒说的是实话。
“后来那条鱼呢？”
“我帮不了它。”
“我还以为被你红烧了。”
“我没那个本事。”朱柒大笑，她在时间线上看到岸上的鱼，一时感触，就把画面留了下来。要是她有本事在时间线上出手，不管放生还是红烧，那她都将是燕京城第一人。扰乱时间线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她一动手就会死的程度。
“喂，你们干什么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办案。”张生在腰带里抽出一张证件，冲着来到天台的保安，同时使用了虚张声势的能力。
“对不起对不起。”保安连忙后退，在他眼中，张生手里证件的徽章近在咫尺，在脑海之中放大，他感觉自己是坏了官方的大事儿一样，心中惊恐。保安一路小跑，进了楼梯之后把防火门小心带上，觉得自己真是多事儿。
“你那是什么？”
张生把证件给朱柒看，原来是他的机动车驾驶证。
朱柒想说什么强行忍住了，张生方才的样子，像极了常年执行任务的高级探员。不论是形体，声音还是气势。
这不是错觉，虚张声势并非昨日之镜认可的技能，本身的影响程度也较轻，想要影响对方的精神，还得进行其他方面的配合。张生是用了表演的手段，模仿了发展局探员，来增强虚张声势的能力。
朱柒心底的疑惑一闪而灭，羲和说张生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张生签署发展局文件的时候，有羲和的灯光照着，内心的邪恶会无所遁形。任何人都不能在发展局大楼里伪装，你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
张生就算有秘密，也对发展局无害，更别说苏太一还送了他一枚糖果。
苏太一喜欢本性善良的人，她能感应到罪恶。
善良的人并非不会作恶，也并非弃绝残忍之事。可是任何组织用人，都不可能追求每个人完美无瑕，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光明的生物。
真有这样的存在，也是个可怕的怪物，会毁灭世界的。
特勤处连梁翼都敢用，凭什么不敢用一个有着秘密的张生？
朱柒把驾驶证还给张生，瓶子里的酒只剩下一点了，她把瓶子塞给张生道：“走了吧，被人打扰了兴致。”
“我还想看一眼。”张生面朝外，燕京城万家灯火，极尽繁华。
朱柒站在旁边，也出神地看着远方，燕京城上空的时间线就像是扭曲的大网，让人无法直视。
数百年的古都，无数人的生生死死都在这里，帝王将相，公卿走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