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香火旺盛,必先修炼好内功,何为内功?即自家道观的实力和管理,实力就是你能为信徒带来什么?”
“众所周知,我们茅山上道观众多,传承也各有不同,有修炼正一教传承的,也有继承全真教教义的,还有诸多道观继承了上清教的教义。”
“别管什么教义,首先你得肚子里面有货,有真凭实学,譬如正一教擅长驱邪和符箓,而全真教则偏爱仗剑走天涯,斩妖除魔,这是各自的立足根本,也叫实力和底气,在配合上适当的宣传,广而告之,让更多人知道,让道观的香火更上一层楼也就水到渠成,此为王道!”
“那么实力和底蕴差一些的道观如何争取香火呢?难道坐吃山空饿肚子?也不然,其实问题也在宣传上,此为邪道。”
“我接下来先讲一下如何行王道,在谈一谈如何走邪道。”
左小涵盘腿坐在蒲团上,也不管四周看过来的诧异目光,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谈。
他尽量深入浅出,将道理讲的直白易懂,虽然这些道理在他所处的时空连一个大街上下象棋的老大爷都懂,问题是这里的人不懂啊。
或者说,懂一点但是不够系统。
这就是领先了几百年时代思维的优势,初一听觉得十分新奇,在仔细一听就会惊为天人。
没得法,时代的局限性没人可以幸免。
左小涵之所以拿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观点来,不仅仅是为了区区的第一关文试,而是想趁机在这么多同行面前打响自家清风观的招牌。
这也是宣传的方式之一,当然,这个他不会明说。
“咳咳!”
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后,左小涵开始陆续抛出自己的新时代思维,“自家道观的实力是基础,但是,如何宣传这才是决定香火兴旺的关键。”
“你有实力,但是下面的老百姓不清楚,宣传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会什么,你能为他们带来什么,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何愁香火不旺盛?”
“本质上,这就是一场买卖,你带给信徒平安,他供奉给你香火钱。”
“所以这个宣传也要突出重点,我们拿万寿宫举例,咳咳,我这里并没有对万寿宫不敬的意思……”
左小涵起身向上首万寿宫的宫主行了一礼,却发现所有人都一脸痴呆相的看着他,仿佛对第一次当众听到如此‘大不敬’‘赤裸裸’的言论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左小涵瞅了一圈,渐渐放下心来。
看这些人吃惊的表情,有的人连哈达子都快流出来了,想必他的这番惊世骇俗言论不会被打上反动派的帽子,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咳咳……我接着讲,我们都知道万寿宫擅长驱邪和符箓,但是山下的老百姓不一定知道,那么这就需要宣传了,而且在宣传的时候切不可笼统或者全面,你说你什么都会,这样的宣传效果不一定好,想要宣传效果好,必须突出重点,不断重复的强调‘万寿宫——驱邪符箓’这个概念,时间一长自然深入人心了,一旦有山下信徒家人中邪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寿宫,这样一来,香火自然不用愁了。”
左小涵的话音一落,坐在上首的万寿宫副宫主顿时一拍大腿,两边的胡须颤了颤,心中好似被下了一场雷阵雨,彻底的洗礼了一遍。
“对呀!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宣传呢?岂不是平白少收了好多香火,真是……”
“此子的言论虽然透着赤裸裸的功利性,但确实可以为道观提升香火。”
万寿宫副宫主心中惊雷阵阵,没曾想一巴掌拍下去发出的响动太大,惹得四周的人纷纷望了过来。
连带着左小涵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他。
副宫主尴尬的笑了笑,“这位道友,你请继续说,最好多拿我们万寿宫来举例子,我们不会介意的。”
众人心中无不呸了一声,暗道一声不要脸,什么叫不介意?
分明是想剽窃人家的创意,直接拿回去用。
同时视线不约而同的继续望向左小涵,尤其是在附近旁听的那些陪考家长,大部分都是来至中小道观,香火不是那么旺盛,日子也过的不是那么富裕,对左小涵话语中提到的所谓‘邪道’十分感兴趣。
心中虽然这般想,但表面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生怕被人看出了自己的龌龊心思。
毕竟,邪道嘛!上不得台面,有辱斯文耶!
经过这么一打岔,左小涵继续说道:“咳咳,我上面说了先有实力,在配合上适合的宣传,就能提高自家的香火,此为王道,但是如何宣传呢?除了突出重点外,选择一个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广告语也是重中之重,我继续拿万寿宫在举例。”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左小涵再次向上首的万寿宫副宫主行了一礼,没想到对方也站起身,客气的对左小涵慎重的还了一礼。
而且脸上还带着一股感激的神情。
以一个名门正派的副宫主身份向一个野鸡道观的小道士行礼,这摆明了将对方看成和自己同等地位的人,不可谓不尊重。
同坐在上首的还有本次活动的东道主万福宫和白云观的人,脸上表情就有些幽怨了。
为何不拿我们道观出来举例呢?
让我们也剽窃一下创意不香吗?
“我为万寿宫想到的宣传语——上一柱香火,保一世平安,茅山万寿宫欢迎你。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
“妙啊!”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上首的万寿宫副宫主当先站了起来,“小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份人情实在太大了,我们万寿宫记住了。”
看了对方反应后,左小涵心中更加有底气了,给对方一点甜头尝一尝就差不多了,继续说下去对他的回报不大。
之所以会选择万寿宫。
因为对方道观地址在金坛县内,也就是茅山北,中间隔着一条长江,而且属于三宫五观之一的名门正派,和清风观没有什么交集。
具体一点,两边不是直接的竞争对手。
所以才屡次拿对方出来举例,等于白送了对方一份大礼。
抱大腿嘛!就要抱得彻底一点,不丢人。
“道友,那个王道你已经说了,邪道呢?”
旁听席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率先扬着手发问起来。
众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了现在还是文斗的第一场,反而将现场当成了左小涵的一个个人讲座。
当然,旁边的工作人员还记得,可他们也不傻,自家的头头还在上首坐着,且听得津津有味,自己出来喊停岂不是四九年加入锅军——不开眼吗?
“邪道嘛!”
左小涵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的观众席瞥了一眼,故意顿了顿。
果然,迎接他的是无数双矜持又热切的目光。
同时还有些含蓄,轻轻一接触他望过去的目光,马上又撇开了。
这让左小涵想到了前世的那个时空的一句网络术语——又想谈恋爱又怕被曰,好纠结哦。
所谓的王道是建立在一定的实力和底蕴上的,也就适应三宫五观这些道观,而大部分道观都是中下层的穷哈哈,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对这个邪道感兴趣的人数天然比王道多。
左小涵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一些中小道观,由于自家的底蕴不那么深厚,条件有限,香火自然也不那么兴旺,如何提高自家道观的香火呢?”
“实力和底蕴短时间内没法提高,重点同样出在宣传上。”
“首先,矮子里面选高个,你不会驱邪总会看风水吧?不会看风水总会看命吗?不会看命总会忽悠吧?只要宣传得当,忽悠得法,也能在信徒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在市场中分一杯羹。”
左小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实不相瞒,本人也出自茅山上的一家小道观,深知小道观的香火之苦,才绞尽脑汁想出诸多应对办法,但是呢,出于商业机密和保护自家道观利益考虑,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左小涵雷声大雨点小的哔哔了一会,突然向上首的5名裁判躬身道:“诸位裁判,我的论述结束了。”
“啊!这就完了?”
旁边的其他人顿时不干了。
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听这个?
邪道呢?
我们要听如何行邪道啊!
这不是软不拉几里外不靠,引诱一把就跑的渣男行为吗?
我都水漫金山是了,谁来考虑下我们的感受啊!
顿时,大厅中的诸多家长纷纷举着手叫嚷起来,“这是哪家道观的小道士,做人怎能这样?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对呀,强烈要求道友加更!”
左小涵突然伸手向人群中的端木秋指了指,“想要知道如何行邪道?等考试结束后可以私下去找我们观主请教。”
左小涵最后说完一句话后,顿时盘腿坐在蒲团上像一位得道老僧一般不再发一言。
大厅中再也绷不住了,瞬间像菜市场一般热闹起来。
不少人见左小涵口风甚紧,又处在考核的现场,总不能冲过去将他拉出来吧?
只得将火力转移到端木秋身上。
“这位道友,请问刚才发言的小道士是你们道观的吗?他口中说的那个邪道……”
“麻烦让一让,别挤我,道友,我是XX道观的,等考核结束后,我做东私下一叙如何?”
端木秋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他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明白了左小涵的主意,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左小涵动手他动口吗?
我们虽然分红不同,但都是为了群众服务。
端木秋顿时在原地举了举手,“各位别挤了,如何行邪道之法我稍后会让人抄录在小册子上,当然,这个是我们道观的不传之秘,为了茅山上所有道观的香火考虑,我们决定无私的奉献出来,不过这个抄录费和劳务费……”
“我是哪家道观的?”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们是句容县清风观的,我们道观至从祖师爷创立以来,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
不仅大厅中的旁听席中开始乱哄哄一团,就连上首坐着的5人也开始交头接耳,万福宫的宫主仗着自己是地主,率先将旁边的工作人员招了过来。
“宫主,请问有何吩咐?文斗还继续吗?”
“文斗的事稍后再说,那个,你一会私下去问问这位道友名号,还有,问问他愿不愿意改换门庭……”
万福宫的宫主情急之下也没太多讲究,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突然发现旁边的两家同行……万寿宫的副宫主和白云观的观主都不动声色的朝这边挪了挪屁股,耳朵早就竖了起来,摆明了在偷听。
万福宫宫主顿时老脸一红,担心自己挖墙脚的行为暴露,随后故作威严的严厉呵斥道:“肃静肃静,诸位道友,现在还是文斗环节,诸位有什么话还请等文斗结束后私下去商谈。”
“若还有喧哗的,将以破坏文斗现场处理,直接让人轰出去了。”
万福宫宫主声嘶力竭的吼了几声,现场总算渐渐安静下来。
不过众人再次看向蒲团上的左小涵时,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热,以至于投射到左小涵身上的视线仿佛热切得要将他融化掉。
连带着端木秋也变成了香饽饽。
上首的几人中,除了东道主万福宫外,剩下的万寿宫和白云观两位领头人心中的念头也不约而同的活跃起来。
“对呀,此等人才,为何不挖到自家来?”
“等他加盟后,直接将道观的运营权利交给他,以后道观的香火岂不是会芝麻开花节节高,独霸茅山一统江湖?”
“对了,万福宫的老王八也打算下手了,可不能让他抢了先。”
他们还要感谢万福宫刚才的一系列骚操作呢?正好提醒了他们,好人啊!
上首的三家道观领头人心中的心思全部飞到如何将左小涵挖过来上面,从而将他心中的‘王道’和‘邪道’一锅端,榨干他身上的所有价值。
哼!小孩子才会二选一,成年人两个都要。
不得不说这就是眼界的差距。
同是茅山上的道观,下面的人还在围堵端木秋呢,打算从他手中将小册子要过来,而上面的大道观领头人则直接开始思索连锅端了。
这种邪恶的念头一旦从心头升起来后,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再也守不住了。
以至于接下来的文斗都没人注意了。
排在左小涵后面的两位老兄也算是因祸得福,尽管他们说的结结巴巴,却幸运的勉强通过了第一轮文斗。
文斗结束后,左小涵拿眼扫了一下现场的蒲团,发现原本32个名额,经过一场文斗后,一下子少了4个,还剩28人。
果真是林子大了啥人都有,开卷考试都有人不及格,你能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