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秀才看着自己家里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糟糠之妻,一点也没有当初未出嫁时的灵动和漂亮,穷秀才的眼中充满了厌恶。
但是他还是装的极好,看着眼前的女人,还能淡定的微笑,“卫娘,我回来了。”
卫娘拿着手绢一回头,看见门口意气风发的男人,眼睛里瞬间就迸发出了泪花,“相公,你回来了!”
随后卫娘攥着自己的裙摆往门外面去看,应该是想去找找有没有敲锣打鼓的,或者报喜信的,结果外面空无一人。
善良的卫娘便以为穷秀才没有高中,急忙用手绢想擦擦穷秀才额头上的汗,结果却被穷秀才嫌恶的避开了。
因为刚才卫娘正是用这个手绢擦着他老母亲脸上的汗,卫娘看着穷秀才避不可及的样子,瞬间呆愣住了。
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更何况是眼前的人是和她一起同床共枕很多年的相公,这一点点的变化,就让她瞬间警惕。
穷秀才看着卫娘惊住的样子,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连连咳了好几声,“我这日夜赶路,染上了风寒,害怕传给你,不得已才躲避。”
卫娘浑身绷紧的身体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打眼去看穷秀才的装束,这样的好料子能够他们这一家三个月的嚼裹儿,而卫娘是个绣娘,更是知道这样的料子少之又少,只有京城的富贵人家才会有。
“相公,你这次科举可是高中了?”
穷秀才瞬间就挺直了腰板,“这是当然,我这一次一举便是成为了榜前三名,高中探花。”
卫娘慢慢的读着探花这两个字,卫娘是读过书的,毕竟卫家也算是大户人家。
这探花是皇帝选取三名中最为俊秀的后生作为探花郎,眼前的相公穿着这一身墨蓝色的长袍,白生生的脸庞,红润的薄唇,墨黑色剑眉,就算是有人说他尚未成婚都有人信。
卫娘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这些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自卑的情绪,卫娘得头发帘子盖住了自己的眼眸,“相公高中探花,京城里的小姐肯定都被相公的样子给迷住了。”
穷秀才听了,这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去,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嘴角,“哪有,娘子可是多想了,我还记得我对你的誓言呢。”
再次听到了穷秀才一番保证的话,卫娘这才心里舒坦了一些,穷秀才看向卫娘羞红的脸庞,脸上的嫌恶怎么也掩不住。
“娘子,我听说这个季节水库里的鲈鱼正好肥美,我饿了一路了,娘子能不能给我打条鲈鱼改善改善伙食。”随后穷秀才就一直用他那多情的桃花眼看向卫娘。
卫娘被秀才盯的招架不住,只能说道:“那好,我去给你捞上一条鲈鱼,开开胃。”
就这样,卫娘换了一件紧身的蓝色衣衫,走了出去,窄袖的衣服可以方便卫娘活动,卫娘背着竹篓往水库走,村子里的妇女各各都十分眼羡着卫娘。
隐隐约约卫娘还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说话声,无非就是说她终于熬出头了,相公成了官大人,以后就真的要去京城享清福之类的话。
卫娘也没有志得意满,还是如往常一样和村子里的妇女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这又引起了村子里各个妇女的夸赞。
这时的卫娘没有想到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她来到了水库的岸边,将渔网撒下准备捞着鲈鱼回家给穷秀才做饭吃。
却没想到就在她下手准备去将水面上的渔网给捞起来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按压在了她的脑袋上,一个劲的将她的脑袋按压进了水里。
卫娘就算是力气再大,那也只是个女人,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使劲的拉扯着,染成红色丹蔻的指甲使劲的抓挠着那个人的手背。
但是那个人似乎是已经下了死手了,卫娘已经感觉到挠的那个人鲜血淋漓,却还是没放手,卫娘喝了好几口的水库里的水,周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最终卫娘溺死在了水库里。
卫娘在水库里死了,残留的意识却还有,竟然发现杀害自己的竟然就是自己的相公,那个与他同床共枕很多年的人。
而此刻眼前的人狂笑不止,脸上的轻松愉悦是卫娘这些年都没有见过的,“终于摆脱了这个臭婆娘了。”
穷秀才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月白色的手帕,上面锈了枝腊梅,一看就是女子送给他的。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和血迹,手背已经血肉模糊的他,却反倒根本就不在意这个,直接将手帕缠在了自己的手上。
就这样将手上的血肉豁口给使劲的系上,随后看也不再看水库里面的卫娘,转身离开了,卫娘不相信穷秀才能够这样狠心的对她,觉得他一定是被威胁的。
为了再次看到穷秀才,卫娘一直不肯离开,也可能是水库将她困住了,等过了半个月又有渔民来打鱼,他们一边打鱼,一边说着闲话。
“这个穷秀才也真的是好命,在没中举之前一直是那个卫家三娘供着他们一家的吃喝,又给他凑够了上京赶考的钱。”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摇着头说着。
而另一个圆圆脸的男子应该是和瘦弱男子搭伙的,“是啊是啊,这运气啊就是好。”
“唉,就咱俩啊,还是下辈子吧,人家现在可是知府的乘龙快婿。”
水库底下的卫娘睁着血红色的眼睛看着岸边的两人,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些话。
“是啊,这卫娘刚走,听穷秀才说是自己掉水库里淹死了。”瘦弱男子说道。
圆圆脸男子一直在收着渔网,叹息道:“这卫娘可是个好婆娘,那小子就不是个东西,卫娘葬礼也没有办,老娘也不管,自己一个人骑着大妈回京城逍遥快活去了。”
瘦弱男子摇了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各有命啊!”
水库底下的卫娘瞬间怨气冲天,水面泛起了黑色,随后更是直冲上了两人的脚底,两人吓了一哆嗦,“这,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