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快黑下来了,现在他们也只能看到天地间那朦胧的影象了,可是那子弹的弹道就变得相对清晰了一些。
这打法都新鲜!看着那空中一闪即逝的子弹的红线,于作龙在一旁想。
想救里面的自己人不向日军射击,却向自己人所在的地方射击!
以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白展甚至看到就在他们的左翼的一间屋顶之上有日军机关枪枪火的闪耀。
而就在他们的右翼同样有子弹的红线飞向了那教堂,不过人家那枪可是比他们这趟平房要密实多了!
至于他们这里,虽然在那个军官的命令下,那些宪兵也只是胡乱的向那教堂处打了些枪,可那毕竟也是向自己人开枪了。
但愿商震的办法能够奏效。虽然当兵也有两年了可并没有打过仗的于作龙也只能如是想了。
也就在于作龙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堂那里的枪声突然就密集了起来,他们听到了“突突突”的轻机枪扫射的声音,而紧接着就又有手榴弹的连续爆炸声!
“坏了!不是这头!”于作龙一紧张那话便脱口而出。
产生这样念头的又岂止是于作龙?
有宪兵也忍不住的把头略抬高了一些努力的向前方看去,他们试图看清前方那影影绰绰的教堂与环形工事,奈何他们并没有那样的可以看穿万物的眼。
现在商震他们这些人那是在教堂的西北方向,而密集起来的枪声与爆炸声明显是在教堂的东南方,否则他们不可能看不到。
当被包围一方想要突围时那自然是要进行火力掩护的,所以东南方向枪声大作那就是守军开始突围的先兆,于作龙这样想当然是合情合理的。
“也许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策呢?”这时有白展弱弱的声音响起。
白展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不理不直气不壮,听起来更象是一种自然欺骗,一种聊以自慰,以至于有的宪兵都不满的哼了一声。
不过,商震与那个军官却对身旁的情形充耳不闻一般。
这也难怪,向教堂打几枪那是商震的提议,商震就是始作俑者,而又是经过那个军官同意的。
如果说商震用示“敌”以弹的办法,勾教堂里的自己人向这个方法突围,是个馊主意,而批准商震做法的那个军官作为他们这支小队的主官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他们这里的沉默相比,其他方向日军的火力更猛了。
虽然那教堂遮挡住了守军突围的方向,可是两翼日军的火力已经明显加强了,甚至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在那杂乱无比的战场之声里听到了“嗵”的一声,日军竟然打出了一颗照明弹来。
而那颗照明弹升起的方向自然是在商震他们以及那座教堂的东南方向。
就在那颗照明弹爆燃的刹那,原本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万物在冲着照明弹的方向便现出了本来的颜色,与此同时,便有建筑物的黑影产生了,尤其那个尖顶教堂长长的影子便象一个细长的魔鬼压住了商震他们藏身的这趟平房。
“完了!”有宪兵终是忍不住感叹。
十几万守军溃逃,现在在这南京城里已是日军强大而守军弱小,日军这颗照明弹一升起来,教堂那头突围的中国官兵势必遭到日军的集火,敌强而我弱又归“群殴”,那突围之人焉有不完之理?
可是就在那名宪兵的话语声未落之际,商震却已经突然高喊道:“别开枪!自己人!”
从那个宪兵感叹完了到商震高喊出声那也只是眨巴眼的功夫,而就在这眨巴眼的功夫里那颗照明弹可是依旧往那天宇中升高。
随着那颗照明弹的升高,那个教堂的黑影自然就开始缩短,而这时商震这头的宪兵们才突然发现,就在那教堂的黑影之中突然有黑乎乎一片人影正向自己一方这里狂奔而来!
并且那片人影距离他们这里竟然也只有几十米了!
哎呀!守军真的突围了!且不管这里是不是守军真正的突围方向,可若是他们能救下来哪怕很少的人,那么这次救援的方案就也是正确的,救援的行动那也是值得的!
“哪(lǎ)个和你是自己人?”这时对面的人影人中有人就隐隐的喊,而随即枪声就响了起来。
在这一刻枪声就又变得密集而又杂乱了起来。
宪兵对面的那些人有冲他们这里开枪的了,在宪兵左翼制高点上的日军也发现了这个方向有中国守军突围,人家的机枪也响起来了。
而这时就在这宪兵们所守的这趟平房里有一个人竟然不怕死的探出了身子也开枪射击起来。
那是商震,商震斜拧着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花机关向侧翼制高点上的那挺日军机关枪也扣动了扳机!
佛曰,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就在时下这杂乱的场面下,三方射击为因,而那射击之后便结了果。
场景一,突围的中国官兵把子弹射进了宪兵们藏身的平房里,之所以射击,那自然是因为射击之处是那平房的窗户,枪支又不是直射炮,哪个会和那能挡住子弹的墙壁作对?
不过好在这趟平房很长,窗户很多,守军开枪也并不是把子弹打击了所有的窗户。
场景二,日军的机关枪声起,正狂奔而来的官兵一瞬间便有几人中弹扑倒在地,想再爬起来就已经不可能!
场景三,在商震那“他他他”的射击声中,日军的轻机枪戛然而止!
商震却是用自己这种舍生忘死的打法直接向突围的自己人表明了自己这伙人的身份。
为什么叫舍生忘死?
左翼制高点上的日军绝不知道他们迂回过来的小队已经被商震和宪兵们给悄无声息的给全灭了。
先前日军又看到这里也向那处教堂射击了,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也是他们的人。
所以日军是不会向这处平房射击的,可问题是突围的官兵们可是说了“哪(lǎ)个和你是自己人?”所以那些官兵可是向平房射击了。
人的命,天注定,谁知道是三分靠注定还是七分靠打拼?这个真的就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了。
就在对面那些突围官兵的射击之中,商震“啊”的叫了一声,手中的花机关就掉到了地上,而他的人则终是缩回到了窗户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