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车最终停在了检修通道附近。
米海尔发现,这里也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变得更宽敞易行了。
马克西姆则注意到了一根粗大的管子,便问:“这是?”
“排水。”
马克西姆皱眉,回忆了他反复看过的、米海尔写的报告,然后道:“是那段猎杀了许多水蛇怪的积水区?”
“嗯。”
马克西姆眉头愈发紧皱,他想不明白有什么必要花费如此力气。
要知道,这路段可不算短,超过两公里了,还有大几十米的垂直高度,光是安装这么长的大粗管子,工程量就不小。
周宁看出了他的疑惑,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皮囊,打开,伸到马克西姆面前,“来,尝尝这肉干儿,自带淡淡咸香,营养、口感都比神户牛什么的强的多。”
马克西姆不觉得周宁有坑他的必要,爽利的捏了两根肉条嚼吃。
“嗯,真不错,这就是那些水蛇怪的肉?”
“没错,不仅美味,还蕴含超凡之力,虽然只是一丝丝,却令肉有着质的改变。你现在应该感到浑身暖热,并充满力量了吧?”
马克西姆点头。
“普通人不能多吃,这涉及传说中的魔力污染。那么,你现在明白我抽水的原因了么?”
“水中、也有超凡之力?”马克西姆思考着问。
“尽管不多,但的确有。”
马克西姆又道:“你怀疑水蛇怪是饲养的。”
周宁点头:“超凡之力十分稀有。”
马克西姆闻言,立刻就意识到了周宁一系列做法的缘由,后面跟行的米海尔也恍然大悟。
来到竖井旁,米海尔发现原本的圆形井道竖井,如今已然是横放的胶囊形状,抽水的粗管子在其中一头,另一头是简易升降机。
“一起吗?”周宁问。
“好。”马克西姆应答的很干脆。
能负责这次任务,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冒险的心理建设事先就完成了。
而周宁能效比70%火电厂技术的承诺,让他愈发的深信这次的确是遇到了宝藏,并且很可能是那种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的。自然要能多狠的薅,就多狠的薅,薅一次就够吃一辈子。
既然如此,又怎么肯在互动中轻易失了印象分?
搭乘升降机下到秘密号线,米海尔的第一感觉,就是变敞亮了。
充足的照明,让隧道变得通亮,完全看不到阴影区域。
第二个感觉,就是清洁卫生。就连细小的尘埃,似乎也被用吸尘器清理了,并且全面的涂了有一定油质特征的涂料,因而地面也好,墙壁也好,都洁净到反光。
“这涂层也是为了获取超凡力量?”马克西姆问。
“对。”周宁指了指墙上并不显眼的温度计般的柱状体,里边储存了几厘米长的一线光芒,乍看不起眼,细盯着看,就会发现它的光芒很瑰丽,即便是通亮的灯光也无法掩盖。
马克西姆暗忖:“这帮人使用的收集超凡之力的手段,明显不是临时起意的产物,莫非是某个古老的神秘组织?不管是与不是,科技、超凡两者通吃,是实锤了。”
再度搭乘轨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当初捕杀大量水蛇怪的积水区域。
马克西姆和米海尔都注意到,水位并没有像他们预想中的那般下降很多,但道路已然畅通,因为修了桥。
“这是……”
轨道车没有停,周宁见马克西姆指桥下的水,便简单解释:“通联一处积水地湖。”
马克西姆吧嗒嘴,心道:“真狠!这是要将湖水都抽干?遇到这种强力而又作风稳健的对手,超凡者怕也深感憋屈吧?”
再向前,米海尔的记忆便被唤醒了。
他们当初来过这里,一度为这个地段仿佛升腾的热浪般扭曲的空气波动而惊诧和害怕,担心是泄漏的天然气什么的。
后来避难所的医生告之他们,那些玩意儿可比天然气糟糕的多,它有辐射级的侵蚀效果,但抗辐射药剂对它屁效果都没有。
医生还说,他们多半会在一年左右死于癌症类疾病。
这也是他明明死里逃生,扭脸却愿意带队再次来这个险地。
除了想在死前给家人多留下些生存资源,心中有恨、想毁掉这个地方也是原因。
但现在,这个区域于他而言,已然变得面目全非。
血管脉络似网,嫩肉筋膜如纸,还有稀稀拉拉的瘤状物,挂在这血肉通道的墙壁上,不时有光芒在其内中亮起,又缓缓熄灭。
这让米海尔生出宛如置身怪物脏腑的不适感。
马克西姆强作镇定,问:“这也是为了超凡之力。”
“没错。”周宁只是简单应了一声、没给出解释。
这些血肉细胞是利用E病毒进化推演的数据成果,结合‘俺寻思…’技能而生成的、专门汲取游离超凡力量的活性工具,具体可以视作某种超凡能量器官的放大。
在血肉通道中行进了大约百多米,便拐出了秘密2号线。
周宁指出:“这里并不是单纯的土地下陷而诞生的通道,有人为挖掘的功劳。”
马克西姆眉头紧皱:“是幸存者?”
“我个人跟更愿意相信,这些人是在浩劫前,就已经高度组织化的某个秘密教派的成员。”
“邪教!”马克西姆第一时间就扣帽子。
周宁听的一怔,随即释然。他意识到,在西方,因宗教问题而引发的各种恶性事件、几乎贯穿了文明史,各个历史时期都有。
因此,对宗教组织,官方更为敏感戒备,态度也远没有表面说的那般友好。
这段路不长,也就二十余米,原本细窄难行,且有坍塌的风险。
米海尔上次带敢死队,就是试图爆破这里。
现在不但被拓宽了,还使用了金属梁和液压支柱,从而形成梯形结构的走廊。其牢固程度,扔几颗炸弹都未必能塌。
从这段走廊出来,进入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开阔地厅。平均七米以上的顶部挂有石钟乳,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石块岩柱,强化了这两百多平米的地厅的牢固性。
米海尔注意到,有人在这里工作,具体就像贴大字报帮,将血肉筋膜贴到墙上,这让他意识到,这里应该也被周宁的人掌控了。
这个地厅的另一条通道在角落,门大约是1.5米×2米的样子,显得很不起眼。
尤其是门附近有六名高大壮硕的NT人衬托。
这些NT人绝对的高辨识度,身高体格,装束气质,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见到周宁到来,这些人纷纷向周宁行军礼。
马克西姆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NT人所行军礼,跟天夏军人的军礼高度雷同。
周宁有些随意的回了一礼,道:“开始吧。”
之后扭头对马克西姆道:“正好有一波清理行动要进行。”
马克西姆点头致意,没说话。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NT人身后背着的包囊和手中所持的火焰喷射器上了。
又有角门和通道窄小,NT人们是鱼贯而入的,周宁、马克西姆走在其后,米海尔和精锐战士行在队伍尾端。
进入角门前,周宁指了指靠墙的简易物品架,上面摆放了极具特色的呼吸面罩。
马克西姆等人都心领神会的拿了一个。
戴上后才发现是高科技产品,有着可穿戴设备的功能,且貌似和计算机设备联网,并且口鼻前短猪鼻般的设计并非塞了活性滤层的滤器,而是微型制氧设备。
由于面罩外部的三组镜头跟内部的类VR成像系统各尽其职,因此视野良好,就跟戴了高档宝石防划镜片的风镜一般。
顺着狭窄崎岖的通道走了大约百来米,前方再度豁然开朗。
又是一个地厅,跟之前那个无论是陈设还是格局面积,都大同小异,NT人已经开工了。
内青外紫的火焰,明显是加了某种助燃剂的,不但温度高,似乎还自带了工业用氧,总而言之燃烧非常充分,光是火焰造成的余威,都让马克西姆等人有种接近熔炉的炙热感。
而在NT人的对面,那些之前或许是异教徒的存在,瞬间就被烧残废了,被直接喷射的、根本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发出凄惨叫声的,是那些之前躲在掩体后,火舌就像软鞭,遇到阻挡会拐弯,就是这拐了弯的火焰,其威能也是异常恐怖,一秒之内就焦炭化了,两秒就仿佛烧透了的木炭,从内往外返火……
将抵抗者烧成篝火后,NT人喷火队就继续推进了。
‘砰砰砰!’的枪击声传来,是抵抗者在还击,但意义不大,NT人手中厚重的金属塔盾将令这些射击全部无效化。
马克西姆注意到,那些塔盾,光是金属的部分,就有7CM左右的厚度,整体更是接近15CM,这样的重盾,RPG估计都不怵。
顺着螺旋阶梯而下,感觉就像走在古代人建造的地窖中,脚下是石阶,墙壁是不规则的石块砌成的,湿漉漉的,有些缝隙干脆就在渗水。空中浮着氤氲的雾霭般的东东,也不晓得是水汽还是其他什么。
马克西姆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确认防化服的拉链确实拉上去了。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但实际上,防化服对超凡力量的屏蔽效果十分的有限,从进入这里开始,能否在超凡力量的侵蚀下安然无恙,主要看周宁的意愿。
三百多石阶的尽头,是一个足有六百平米的穹隆。
这里已经没有了石柱支撑,但给人以石山空腹的感觉,看起来足够牢固。
石壁上,稀稀拉拉的有着吊环,其上插着火把,有的已经熄灭,有的还亮着。
马克西姆他们戴的面罩有微光夜视、及红外夜视能力,没有这些烛火也看的清楚。
更何况,当他们一行出现在这穹隆中时,NT人已经开始了又一轮的杀人放火。
这回,马克西姆等人总算有机会看清被NT人残忍烧死的、是什么装扮了。
穿着马裤,打着绑腿,蹬着靴子,腰带有战术腰带特征,串了大大小小的包,鼓鼓囊囊,无论男女都赤着上身,并且用自发光的颜料涂抹出纹理,神秘而野性。
也不晓得处于什么原因,毛发都没有了,一个个油光锃亮的大光头,绝非只是刮干净那么简单。
都戴着面罩,乍一看像是一战时候的防毒面具,仔细看其制作工艺要精良且先进的多,只是款式相似,实则有本质差异。
其使用的武器,就显得有些拉胯,无非是AK74和47,这种突击步枪寻常对抗还行,对付NT人明显是隔靴搔痒。
手雷也扔了几颗,但效果同样很差。如果不是冲击波引发的空气湍流让马克西姆在几十米外都能清晰感受到,他会怀疑对方用的可能是拍电影使用的道具,而不是真家伙。
只能说NT人从体质到装备,都强的离谱,以至于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哪怕另一方有狂热的信仰武装,也只是令过程和结果显得更惨烈些而已。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邪教徒们已经没几个人了。并且剩下的这些,明显不是战斗人员,而是仪式班的,他们很投入的在中央的石台上进行着仪式,仿佛外间发生的事都与他们无关。
“竟然还没有完成。”
马克西姆听周宁这么话说,微微一怔,心道:“这似乎是说,打到这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是故意放水,让对方完成仪式?”
果然,就见周宁挥了挥手,便有一名NT人撂下喷射器和燃料包,拎着个急救包上了石台,然后挨个儿给那些举行仪式的人打针。
手法专业,举止轻灵,并没有影响这些人时不时就来一段的祭祀之舞。
然后马克西姆就见周宁以审视的目光旁观了一会儿,便打了另外一个手势,已然打扫完战场的NT人收队,秩序离开。
周宁对马克西姆道:“你也看到了,我在最大程度的榨取他们的价值,顺便削弱他们的战斗力量。”
又道:“我并不知道他们找到并激活维列斯之门,有多少碰运气的成分在里边。但我只能是选择他们能更进一步。
在超凡领域,科学的那套手段,是不太行得通的。因为它足够唯心。
而唯心意味着有时候,以唯物的角度去审视,会发现它根本不讲道理。
说不行就不行,这跟战力强大与否没关系。”
“原来如此……”马克西姆对周宁的这个说法还是比较认可的。
唯心,有着跟唯物不尽相同的另一套思维逻辑,这似乎没毛病。
然后他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他摇了摇头,跟着队伍往回走,头晕目眩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视线都模糊了,随即他便晕了过去。
在晕之前,他心道:“这下完了,估计是超凡侵蚀,也不晓得能不能醒来。”
不知多久之后,马克西姆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看周遭的景物,应该是在某病房。
这时,床边的一个仪器报警了。片刻之后,便有医护人员进来。
马克西姆问这是哪里,什么时间。
对方告诉他是卢日尼基避难所,他昏睡了差不多十小时。
马克西姆通过日常交流,很快便打探出对方的身份——上次跟随米海尔来炸毁维列斯之门的敢死队成员之一。
马克西姆记挂着自己的使命,没有深问,而是在确认自己获得了救治,能自然醒来,说明就没有大碍之后,便迅速联系其他人,并跟周宁道别,回转拉缅基地城。
马克西姆却不知道,他和他的队员,在昏过去后,都被周宁用高频电磁经颅仪刷过。
他们的造访记忆不但被重编了一部分,还被埋下了使命的种子。
他们回到拉缅基后,报告将会九真一假,并且会很自然的认为,尽快完成某件事,是正确的、有益的。
能效比70%的火电厂技术,确实交出去了,当然不是全部,而是一部分。
周宁深知毛子的贪婪,纵观其历史,他们的表现,槽点可不少。
并且他们从无国富民强的时候,即使在最强大的时期,也谈不上‘富’,从来都是上层建筑的奢靡,与底层民众的困顿在一起……
总之,从民族角度,上层能反映出其发达后的嘴脸,下层能反映出其落魄时的品性,卫国战争等决定种群命运的时刻,则能凸显其最关键的核心特质。
以严冬为代表的恶劣环境,赋予了毛子们坚韧和顽强,但这只是他们民族特性中的闪光点,而不是全部。
周宁的做法,就是建立在这样的认知基础上的。看似大方,其实是伎俩暗藏,另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