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死。
而是心痛。
心痛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心痛自己为什么和他走到这一步。
傅南霆完全能领会到她想问什么。头颈朝她头颅倾近几寸,鼻尖轻蹭过她披散下来的浓密乌黑的秀发,低沉着嗓音,打断她的的话:
“我从没变过。一直都是这样。”
话音甫落,右手倏的将她衣领一抓,扯到眼皮子下面。
持着枪的左手抵到她胸前。
她耳边一震。
视野中,隐约火光一闪。
只觉得胸前某处仿似被什么重重一击,然后被他大掌狠狠一推。
一股正常人无法抗拒的力道,让她身子不自禁朝后飞去。
直直落下海。
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见她裹住,朝她的口鼻里涌进来。
胸口的伤口鲜血四绽,与身边海水混为一体。
她不确定自己哪个部位中了枪,渐渐的,也感觉不出疼痛。
感觉身体不住下沉,下沉,再下沉……
起初,还挣扎了两下。
几秒后,体力渐渐流逝,潜意识中,似乎也不想再挣扎纠缠。
随着海水下坠。
……
深夜的海上,天气说变就变。
短短几分钟,乌云低垂,云层间断续掠过银色电流。
隐隐,有暴雨的征兆。
游艇上,轻缓的拍手声打破静寂,伴着翁鸿儒的调谑声传来:
“三爷果真让我甘拜下风。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说弄死就弄死。我都没有你这么心狠手辣。”
这个小记者既然看到了他们交易的全景,肯定是留不得的了。
本说着将舒歌带到船舱里面,一把刀了结了也就罢了。
没料这个傅南霆倒是更决绝。
直接就把这女孩一枪打落海。
连一条全尸都不给人家留。
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男人转过身,枪支已收回衣服内。
峻冷面色淡漠无华,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炼狱气息:
“别废话了。可以带我去看样货了吗?”
经历了这一场意外,翁鸿儒被他亲手手刃一个旁观者也是慑服了,似是也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再无二话,手一摆。
一名下属立刻走进驾驶室。
游艇趁着黑夜,卷起浪花,破海驰骋而去。
……
“麻麻”
奶嫩的声音,唤醒了舒歌的意识。
她睁开眼睛,已不再深陷海水里,感觉四周一片白色光芒。不知身在何方。
跟上次被西南毒枭锁在冰柜里休克时,梦到的场景一样。
瞳仁聚焦,终于,视线中,看见了熟悉的一张小脸蛋。
小奶糕眨巴着乌黑浓密的长睫,正俯在她身边不停呼唤着她。
这是……死了么?
不然为什么会看见小奶糕?
这一次,一定是死了。
不会是梦。
当胸一枪,掉进海里,这里又是荒无人烟的公海。
绝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有奇迹。
她喉咙一动,抓回神思:“宝宝……”
撑身坐起,将软绵绵的一团嫩肉儿揽入怀里。
狠狠嗅着他身上的天然婴孩醇香,眼泪却不自控地啪嗒落下。
死了也好。
至少能和小奶糕在一起了。
小奶糕由着她抱了会儿,抬起胖乎乎的手,给她擦干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