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坐在船上，苏城荡起船桨。
这正午时分，阳光正毒，照的水面白茫茫一片，行舟其中，难辨东西，也幸好苏城是修行中人，目力不凡，因此在舟船之上，能够找明方向，向着对岸而去。
“苏哥。”
妙善叫着苏城，从船舱里面起身，手中拿着一个斗笠，将它戴在了苏城的头上，说道：“这样你能看清楚些。”
苏城手上不停，目光正看妙善，瞧着妙善脸上抹的香灰，笑道：“是啊，我是看清楚了，妙善真是一个纯善的好姑娘。”
妙善看苏城没正行，便不搭理他，起身便回到了船舱里面。
行舟至此，他们两个已经划去了一半水路，现在纵然是舟船在白水江正中，但四下里风平浪静，让他们两个原本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苏哥……”
妙善在船舱里面，忽然问道：“前些日子婚嫁的舟船，就是在白水江上翻的，整个舟船里面，只有新娘一个人没了，你昨天想跟我说是怎么回事，却一直没来得及开口。”
哦……
苏城点点头，想起此事，说道：“那时候铁老伯刚好在江上打鱼，也救了几个人，因此比较清楚，是划船的人操作不当，在划船的时候来回晃荡，这才导致了舟船倾覆，至于那个新娘子，是因为她穿金戴银，嫁衣又紧，落在水中立时就沉，因此没人能救。”
苏城将当日的事情对妙善说出。
妙善在船舱里面，听到苏城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在女儿家嫁人的那一日死去，实在悲凉了些。”
确实。
苏城点点头，人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这个新娘子连第二胎投胎都没有，直接重启了。
“那个划船的人……”
苏城正想说划船人的失误，忽然间目光一凛，注意到了船桨周边的动静，让他便是在这炎炎烈日之下，也不禁流下冷汗。
就在苏城的船桨旁边，有两个白骨骷髅，一左一右，伴着舟船而走，它们的手脚都能活动，就像是人在其中潜泳一样。
这白水江上，是真的有鬼，而苏城和妙善两个人舟行正中，也真的见鬼了。
“苏哥……”
妙善听苏城并无动静，连忙回过头来，看向苏城之时，只见苏城一脸白毛汗，对着妙善连连示意，让她安坐在船舱之中，不要有动静。
妙善心知有变，人在船舱之中，又看不到左右景色，只能两只手紧攥一起，绞的手指都发白了，听着自己的心咚咚乱跳。
这个鬼应该是张氏吧……
苏城虽慌不乱，双手仍在划船，依旧向着对岸前行，口中对妙善说道：“妙善啊，你觉得苏妲己美吗？”
妙善听到苏城忽然问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作答，扭过脸去，看苏城神色依旧镇定，想了想，说道：“我并没有见到过妲己，但是根据留下来的传说，这苏妲己想来是极美的。”
“错了，妙善。”
苏城直接否认，说道：“在我看来，苏妲己是这世间一等一丑陋之人。”
如果张氏真的是被苏妲己的美貌所杀，那么现在苏城应该就找对话题了。
遇到这种白骨怪物，苏城自己也摸不准对方深浅，但是在苏城看来，只要这个鬼物肯对话，双方能够谈谈，那就能找到破局的方法，害怕的就是这些白骨鬼物，一言不发就凿船，那么苏城和妙善落在水中，就进入到了别人的主场中了。
“哥哥真是说笑了。”
妙善听苏城的话，定了定心，也感觉没有适才那么紧张了，说道：“各种传说记载，苏妲己都是艳绝天下的人物，若非如此，纣王也不至于因此亡国。”
妙善是个实诚人，听苏城所说的话过于离谱，不由辩驳两句。
“不对不对。”
苏城笑着说道，目光左右扫视，看着两个白骨骷髅仍然在船桨旁边，并没有更近一步，而在苏城双手用力之下，对岸倒是越来越近，心中也不由暗松口气，说道：“人的美分为两种，一种是皮肉美，一种是骨头美。”
苏城现在是张口就来，说道：“苏妲己此女蛇蝎心肠，毒害皇后，残杀忠臣，更是创下了炮烙，虿盆这种恶刑，心肠可谓十分歹毒，像是这种女人，心肠都坏了，皮肉又能美到哪里去呢？”
苏城直接信口雌黄，将心灵美，外在美这两点混淆，刻意忽略妲己客观存在的美貌，抓着妲己这个人物犯下的罪行猛攻。
妙善在船舱里面，听到苏城的话，纵然是知道苏城话中不对之处，却也没有再行反驳，而是问道：“这骨头又美在何处呢？”
苏城笑了笑，说道：“妙善妹子可曾听过，美人在骨不在皮这种话来。”
这又是苏城在混淆概念。
“美人在骨不在皮？”
妙善摇摇头，说道：“我不曾听过这个高论。”
你当然没听过，现在这时代还没有人提出来呢。
“外表美，不及骨骼美。”
苏城又将美人在骨不在平这句话同内在美外在美混淆起来。
没办法，在苏城看来，妲己毫无疑问是个美女，而这种美人是美在骨子里面的，而现在苏城所看到的白骨，想来应该和张氏有关，只是他们都成为了白骨，因此苏城就想要转变话术，将话题转变成为称赞白骨美上面。
“所为的红颜白骨，粉黛骷髅，这都是人们赞扬白骨美的话。”
苏城划着船，信口开河，而在他不断划船的过程中，已经看到了对岸越来越近。
“在我看来啊，妲己的骨头铁定是不美的。”
苏城一边划船，一边说道。
妙善纵然读书不多，但是却也听出来了许多不对之处，不过看到对岸越来越近，脸上也就不免有了笑容，对苏城的话既不反驳，也不赞同。
“真的吗？”
船舱之前，忽然有一女声传来。
正在划船的苏城便感觉到了船只如同撞在了巨石上一样，再也动不了分毫，而就在船头，一个巨大的骷髅拔水而出，只是一只手，便将整个船给挡住。
怎么说呢？
苏城看着眼前巨大骷髅，心中不由浮现一句话：这骨头长得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