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通一时间有些想不通方敬的用意了。
刚才自己还和卢散泽商谈此事，觉得方敬可能无中生有，是想用这件事来害自己。
到时上面让自己交出窦石的尸首，自己去哪里找？
可现在方敬真将窦石的人头带来了，倒是让他迷惑了。
如此天大的功劳，方敬竟然真的拱手让给了自己？
“方大人，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陶通说道，“你若是有此功劳，官升三级也是可能的。”
“大人，卑职这个副千户之职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了，不敢再有其他的奢望。”方敬说道。
陶通心中一动，有些明白方敬的意思了。
方敬的顾虑倒也不假，他走的是韩森的路子，一下子成了百户，后来又成了副千户，这样的速度在武林卫中还是不多见的。
如果说马上又给他升官，其他武林卫怎么看？
哪怕方敬击杀血鲨七当家的确是立下大功，嫉妒的人，不服气的人肯定不少。
对于这次的功劳，上面对方敬肯定会有赏赐，可这赏赐会大打折扣，这小子倒是看得明白。
陶通想到这里，对方敬的心思更有了一些了解。
所以方敬就将这个好处让给了自己，借此和自己打好关系。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卢散泽的关系，若是知道，方敬应该不会将这样的好处给自己。
陶通当然想要这个功劳，有了这个功劳，自己升任镇抚使应该是没问题了。
此次出京果然是来对了，本想着在外面捞点银两，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好事。
银两怎么也比不上升官啊。
升官了，还怕以后没银子？
“哈哈哈”陶通哈哈大笑一声道，“方大人，此事还有什么人知晓？”
“大人放心，知道的都是卑职信得过的。”方敬低声道，“这是大人亲手斩杀的，不会有假。”
陶通微微颔首。
他既然要收下这个大功，有些事还是要处理好的，免得后面生出事端。
“方大人这份心意本官心领了，将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陶通说道。
“大人，卑职还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大人。”
“说。”
“卑职原本经营一家商号……”
“明白。”陶通笑道，“方大人还在想当日本官说的话吗？你大可不必理会，也就是那么说说。都是自家兄弟，赚点银两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商号尽管放手去做，周围各府的千户所，本官也会帮忙联系一下，给予方家商号方便。若是有什么麻烦，本官也是可以出面的。”
“多谢大人。”方敬一脸喜意道，“那卑职就不打扰大人了。”
“恩。”陶通点了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官得立马上报，事后，本官再请方大人好好喝一杯。”
将方敬送走后，陶通回到了大厅。
他双手捧着盒子，双眼紧紧盯着盒子里的人头。
这干瘪的人头有些惊悚，可在他眼中那就是高官厚禄啊，越看越欢喜。
“三叔？”卢散泽听说方敬离开了，便自己过来了。
“哦，散泽，你快来看看。”陶通回过神，一脸春风招呼着卢散泽过来。
卢散泽不知道陶通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啊？人头？”卢散泽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寻常的人头。”
陶通将方敬过来的事说了一遍。
“那小子是有意巴结啊。”陶通又说道，“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没多大的野心，对商号赚钱倒是挺上心。”
一般来说，这样的大功，没人会轻易放手的。
卢散泽沉思了一下，没有立即出声。
“散泽，你还有什么顾虑？”陶通问道。
“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卢散泽轻声道。
“我看你是多虑了。”陶通笑道，“那小子就是用这个大功换取本官的庇护。你放心，这小子后面我还是会帮你收拾他的。只不过暂时是不好动他了，等这个功劳下来后，咱们从长计议。”
“他会如此好心吗？”卢散泽眉头微微一皱道。
“散泽，你真想多了，他应该还不知道你我的关系。”陶通笑道，“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办妥，等他知道你我的关系，这件事木已成舟，他就算想反悔也迟了。”
卢散泽想想也是，自己好像都是站在方敬的对立面想问题。
自己和他或许有纠葛，可方敬现在不知道自己和陶通的关系，他最多就是觉得陶通想要敲打他们这些副千户和百户罢了。
所以方敬献上大功，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说得过去。
“三叔，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卢散泽想通了，微微一笑道。
“这份功劳我也分你一份。”陶通说道，“你青山县县衙也是出了大力的。”
听到这话，卢散泽的双眼一亮。
他当然眼馋这份大功劳，可面对陶通，他也不好直接出言讨功。
两家虽说交情不浅，但涉及到如此大功劳，陶通不一定就会舍弃一部分好处。
“多谢三叔。”
“有了这份功劳，你或许有机会争夺明州府知府一职。”陶通说道。
“知府？”卢散泽愣了愣。
“你来江南东郡比我早一些，有些事可能不知道。”陶通笑道，“这次江南东郡的事，韦正栋功劳不小，应该会进京了。”
“那明州知府就有缺了。”卢散泽双眼一亮，脸上的激动是掩饰不住，可他的脸色很快有暗下来了，“三叔，我刚刚出任青山县县令，知府一位，我想要争夺，机会不大啊。”
“一般情况下是不大可能，可这血鲨七当家的功劳岂是一般？”陶通说道，“你得赶紧联系京城，让人早一些活动活动。”
卢散泽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叔说的是，有了这份功劳，再加上家中的关系，知府之位未必就没机会，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五成的可能还是有的。三叔，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血鲨七当家窦石被明州府武林卫新任千户陶通击杀的消息很快便在明州府传开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少明州府沿海的村镇百姓心中惶恐不安。
血鲨七当家身死，以海寇的凶残，他们不可能不报复。
一旦报复，他们这些沿海区域就有可能是海寇登陆之地。
作为海寇登陆之地，肯定会屠村灭镇，像他们这些百姓如何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