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把严颜归效朝廷的事压了下去,没让任何人知道。
贾诩陪同严颜,来到朝廷为他准备的宅子。
“陛下是不是信不过我?”严颜问贾诩:“因何不许我去益州?”
“将军家眷被害,只是传言。”贾诩对他说:“没有得到确实的禀报,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严颜不吭声了。
传言既然传到洛阳,多半事情已经发生。
以刘焉的性情,他被俘虏到洛阳,家眷多半已遭戕害。
“严将军宽心住下。”贾诩劝道:“家眷的事情,早已有人去打探,用不多久,应该会有消息。”
“若他们活着,朝廷将会怎样?”严颜问道。
贾诩说道:“倘若他们活着,朝廷一定会想方设法搭救。”
“明白了。”严颜心中一阵感动。
大汉朝的朝廷,为了一个臣子的家眷,竟会大动干戈。
郭嘉等人率领大军,过了葭萌关,一路往前推进。
刘焉派遣军队,利用益州地形,分兵阻截。
潜入成都的探子,没用多久带消息回了洛阳。
廷尉府。
贾诩听完探子的禀报,脸色非常凝重:“消息确凿?严将军家眷果真都被杀了?”
“都被杀了。”探子回道:“想要搭救都来不及!”
贾诩摆了摆手,探子退下。
廷尉左监上前:“要不要把严将军请来?”
“我去登门拜访。”贾诩起身。
归效朝廷之后,严颜一直提心吊胆。
他最担心的就是家眷。
连带着家仆,全家百余口人。
要是都被杀了,他这辈子都难安心。
正在庭院里练武,有个家仆过来:“将军,廷尉来了。”
一直在等着贾诩带来消息,听说他来了,严颜连忙吩咐:“快请!”
家仆去请贾诩,严颜紧跟着出门迎接。
贾诩刚进正门,严颜就迎了上来。
“廷尉来了!”严颜见礼。
脸色非常凝重,贾诩对严颜说:“从成都回来的探子到了。”
通过他的脸色,严颜感觉到不妙。
“那边如何?”揣着一丝希望,严颜问道。
贾诩叹了一声,神色流露出悲楚:“将军节哀……”
虽说已经感觉到不妙,严颜还是不肯相信这个结果。
他颓然往后退了两步,家仆连忙上前搀扶。
站稳之后,严颜把家仆推开。
他问贾诩:“廷尉得到的消息翔实?”
“翔实。”贾诩点头:“将军家眷,确实一个不剩!”
严颜闭起眼睛,紧握着拳头。
沉默良久,严颜终于开口:“廷尉能否领我觐见陛下?”
“将军有什么打算?”贾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问了一句。
“向陛下请战。”严颜握紧拳头:“我对益州颇为熟悉,有我领路,大军必将事半功倍!”
朝廷大军进入益州,刘焉派兵沿途堵截,进展非常缓慢。
严颜若肯带路,益州等同于袒露在朝廷大军面前。
“将军果真想好了?”贾诩提醒:“一旦去了益州,就是与刘焉反目。”
“刘焉杀我家眷,我岂能容他?”严颜恨的咬牙切齿。
“随我觐见。”贾诩叹息着摇头:“陛下肯不肯要你去益州,那还两说。”
贾诩得到消息的同时,刘辩也知道在益州发生了什么。
他对孙辰说:“派人再去成都,好好打探,严颜家中可还有活人。倘若还有,就把他们带到洛阳来。”
“刘焉既然下手,应该不会留下活口。”孙辰说道:“陛下执意寻找,难保能够找到。”
“能不能找到,总得先做了才知道。”刘辩摆手:“去吧。”
孙辰站在北宫外,给几个内侍分派任务,要他们找人去成都的时候,贾诩领着严颜来到。
与孙辰见了礼,贾诩问:“这是在做什么?”
看了一眼严颜,孙辰微微欠身:“陛下还是放心不下,决定派人再去成都。”
“再去成都?”贾诩问:“做什么?”
“陛下认为严将军家眷说不准还有活人。”孙辰说道:“再派一些人前往成都,万一找到,即刻送回洛阳!”
孙辰这么一说,严颜心中顿时一阵感激。
贾诩领着他进入宫内。
刚见到刘辩,严颜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
跪伏在地上,他向刘辩先叩了三个头。
还没说话,严颜已是老泪纵横。
等他拜了,刘辩问道:“这是做什么?”
“臣恳请陛下,允许前往益州。”严颜说道:“愿为朝廷夺取益州,生擒刘焉!”
刘辩看向贾诩:“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贾诩回道:“臣以为可以允准严将军前往。”
还是没有答应严颜的请求,刘辩眉头微微皱起。
沉默了片刻,他对严颜说:“你愿前往益州,朕也不拦着。只是得答应朕一件事。”
“陛下请说。”严颜低着头应下。
“一应军务,都得听从郭嘉和荀攸,可能做到?”刘辩问他。
“能!”严颜答应的非常干脆。
“那就去吧。”刘辩点头。
严颜离开,贾诩却没走。
他问刘辩:“陛下好似并不情愿让他去益州?”
“你觉着他去益州会做什么?”刘辩问他。
“诛杀刘焉。”贾诩回道:“有他领路,大军必将事半功倍,臣不明白,陛下因何迟疑?”
“他说活捉刘焉,你可相信?”刘辩问他。
“不信。”贾诩说道:“刘焉与他有杀全家之仇,得到机会,他岂能罢休?”
“杀了刘焉,朕倒不觉着怎样。”刘辩对他说:“朕担心的,是他会对益州军民出手。大汉朝缺少的就是人口,杀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重振益州,也会多用好些年头。”
贾诩瞬间明白。
皇帝担忧的,是益州将来的发展。
他问刘辩:“要不要给郭嘉和荀攸送个消息,让他们盯着些?”
“传旨给郭嘉和荀攸。”刘辩做出决定:“要他们节制严颜,不可滥杀!”
严颜出发之前,朝廷派往益州的使者已经出发。
郭嘉和荀攸得到旨意。
“严颜要来,谁去盯着?”郭嘉问荀攸。
“陛下旨意传给我俩。”荀攸说道:“当然只能我俩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