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后,千年道行的树妖姥姥身死,兰若寺旁的妖物纷纷逃窜。
兰若寺旁,本来在人的口中,乃是妖魔聚集之地,少人敢去;如今,这地儿,在妖魔口中,则是高人隐居之地,也无妖敢来了。
那些曾经被树妖姥姥役使的女鬼和孤魂野鬼,在树妖姥姥身死之时也得到了解放,投胎的去投胎,仍要留在阳界作恶的,也不敢在这树林里呆了。
李奉宁等工人在僧舍住了两晚后,都无人死亡。
工人们问了李奉宁,知道是燕神捕除了此方的妖物,个个欢天喜地,一扫多日的阴霾,胆子也大了起来。
如今晚上,工人们的活动也颇为丰富,有的去树林里撒欢,有的则去城里逛逛,有的则在僧舍前的那块空地处,听着李奉宁和燕赤霞唱曲、弹琵琶。
燕赤霞那晚看到李奉宁弹琵琶之后,心中便痒了起来。
他以前做捕头时,没少听曲,后来辞官退隐,自己也琢磨几首曲子,便请李奉宁帮忙弹了出来。
李奉宁满足了这宝藏大叔的要求,便说他也有一曲,极适合燕大侠唱。
燕赤霞一看这曲,一看那词,便道深得我意,也没多久,便把这词曲记在心中了。
如今,这曲可是燕大侠的招牌曲。
“道道道道道道道!”
“天道地道,人道剑道!”
……
“呸呸呸呸呸,胡说八道!”
燕大侠一边舞剑,一边喝酒,一边唱曲,好不自在。
旁边一众工人,都几乎拍烂了手掌。
不过这可苦了宁采臣。
他那乡试就是一两天之后便要开始了。
结果,这群人,每天晚上都在僧房外“道道道!”、“呸呸呸!”,弄得他无心向学。
……
树妖姥姥身死后的第四天,兰若寺忽然来了十多个工人。
原来的工人趁着空闲时与新来的工人聊了聊,方知昨日金华府张贴了告示,说兰若寺不仅要重修,还要扩建,需要征工人,包吃包住。
之前人们还认为兰若寺是块凶地,但后来那些晚上去城里溜达的工人把消息传了出去,说是昔日的燕神捕除了兰若寺旁的妖物,现在兰若寺可安全了。
这消息一传,重修兰若寺的活计可把不少人羡慕坏了,如今这世道,一些平民也不求有无工资,只要每天不饿着,便心满意足了。
结果,兰若寺扩建的告示一经贴出,便引来了不少百姓,后来一番筛选,只有这十多个人是有技艺的。
李奉宁这四天,则一直在雕刻千手观音像。
千手观音像可比他雕过的每一个佛像都难。
难就难在这观音后面的手,这每一手,皆形态各异,若要雕刻出那份神韵出来,则要细细琢磨。
这可是真正的艺术活,即使李奉宁如今身具高深的法力,也不好使。
这天傍晚,众工人都结束了工作,只李奉宁还在雕刻着千手观音。
有工人说李奉宁这孩子是疯魔了,与雕像较上劲了,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代雕塑大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李奉宁也把这千手观音像雕好了。
顿时,佛门诵经声、梵唱声、木鱼声、晨钟暮鼓声等多般佛门杂音响起。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千手观音法相】
李奉宁心念一动,忽然,身后一个全身金色、散发着佛光的千手观音法相骤然闪现。
经过他的控制,这个千手观音法相只有两米高。
同时,随着千手观音法相的出现,他的法力正在一点点的消耗着。
现在他的法力,已是极汹涌的大江大河。
按照这个消耗的速度,他估摸着,这两米高的千手观音法相大概能维持三天。
而且,以他目前的法力,千手观音法相只能施展出三十米多高,可以维持约莫一个时辰。
他心念一动,千手观音法相便按照他的想法伸出了一只手,抓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相当于他的替身。
他心念再动,千手观音法相忽然消失,佛殿骤然暗了下来,适才被千手观音法相抓起的石头,也“啪”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
接下来的两天,兰若寺又多出了三十多个工人,寺内的僧舍已经住不下,一些工人则搬到了树妖姥姥所建的那一片楼阁去住了。
李奉宁和燕赤霞为了清静些,住得舒服些,也过去各自占了一间房。
至于宁采臣,这几天他都在考乡试,估计是以后都不会来这边了。
工人们这几天已经注意到了李奉宁雕刻得又好又快,不知是谁先叫的,“小李大师”的名号便在这班工人间流行开了。
李奉宁想着,自己是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晚上去接一下雕刻的活计,给钱的那种。
一来,他可以存些钱;二来,他可以向外传一下名气;三来,雕刻可得奖励。
他现在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弱,但他也不知道这方世界还有什么更为厉害的存在,实力自是越强越好。
他想着,当他雕刻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技艺越来越精湛时,他雕出来的像说不准就是高价艺术品了。
到时,他攒够了钱,便游历一下这方世界的山河,一路上住上等的客栈,能吃香喝辣便好。
有心之下,他真的找到了一个雕塑佛像的活计,便在金华城中的天佛寺。
……
一天傍晚吃了饭后,李奉宁便出了兰若寺,进了金华城,径向天佛寺走去。
将到天佛寺时,他见到较远处有一个酒摊。
一张酒桌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叽叽喳喳地交谈着,面前的酒几乎没动过,眼睛时不时望向了天佛寺的寺门。
这个男的,李奉宁觉得极为脸熟,似是在前世一部叫《旺角卡门》的电影里见过。
这个女的,是青索剑任梓英。
他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和蜀山修士是一伙的。
任梓英其实早就看到了李奉宁,但见他向这边摆过头来,她便赶紧移开目光,装作没有看到他。
待李奉宁拐了个弯,留下一个背影时,她才再正眼看了过去。
她身旁的男子适才便发现她神情有异,现在便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立时见到了李奉宁那背影。
他觉得,她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心中升起了危机感,于是,便试探地问道:“他是邪派修士?”
任梓英心绪正起伏着,忽然被这男子一问,知道自己的目光所向被看破,脸不可抑制地一红:
“不是啦,空相师兄说,他对叶师姐、司徒师兄、乙新师兄都有救命之恩。
“而且,空相师兄说,燕师叔似乎和他很要好,要把燕师叔拉入我们正派的阵营,或许可以从他下手。”
李奉宁也不知背后两人正在谈论他,只是走进了天佛寺,约莫走了五六步,便感受到了一股气,与树妖姥姥的妖气,有点儿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