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运粮的魏国运输队伍来得非常快,在得知北一军已攻陷了高狼后,便迅督运着装满粮草的车马启程,以至于在十一月初九的傍晚前,就抵达了魏丘附近。笔』趣 』 Δ阁Ww W.』BiQuGe.CN
得知此事后,赵弘润命翟璜、孙叔轲两位将军交割粮草,自己与则弟弟赵弘宣前往观瞧,看看到源源不断的运粮部队从远处而来时,一直以来被粮草困扰的赵弘润总算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对此,桓王赵弘宣向兄长解释道:“前日凌晨在我军偷袭高狼的时候,周参军便建议向端氏报讯,命驻扎在端氏的运输部队向此地进。”
“看来周昪对攻陷高狼之事胜券在握啊。”赵弘润微笑着说道。
其实他知道,当高狼被暴鸢军切断后,负责给他肃王军运粮的部队,无法前进,前一阵子就驻扎在端氏,而端氏,也驻扎有大概三千名鄢陵军。
率领这支鄢陵军驻守部队的三千人将叫做『向宓』,据说是四国伐楚战役期间投奔魏国的将领,也是铚县的楚国小贵族出身。
听赵弘宣所言,当得知(肃王军)大部队深陷上党郡腹地,而高狼则被韩军截断的时候,那位千人将向宓曾几次率军攻打高狼,只可惜高狼守将马寅固守不出,向宓毫无办法。
“当时我得知后,曾想过要不要帮这位向将军一把,配合他对高狼展开两面夹击,但周参将说,当时并非是我军出击的最佳时机。”赵弘宣有些愧疚地对赵弘润说道,因为北一军事实上是在十一月初就抵达了高狼西边的高山,但是一直等到前日十月初七才动手。
听闻此言,赵弘润点了点头,说道:“周昪的判断是正确的,你北一军千里驰援、轻装急行,缺少攻城器械,因此正面进攻注定是讨不到便宜的,唯有伺机而动。……幸亏你们当时没有出面,否则,你们不见得能拿下高狼。”
“……”赵弘宣惊讶地看着兄长。
见此,赵弘润遂解释道:“进攻高狼的时候,有没有现高狼的守军其实并没有预期的那样多?”
听闻此言,赵弘宣点点头,惊讶地说道:“的确,当时高狼的守军,约只有万余人。……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因为在初三的时候,高狼守将马寅抽调了约两万兵力,率军赴此,企图协助暴鸢、靳黈、冯颋三人先困死我军……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军士卒非常顽强,我军中骁将干贲,死守这条河道,寸步不退,韩军几次进攻都被干贲杀了回去。”
“是昨晚在营内庆功时,那位带头在篝火旁跳舞的笑嘻嘻的将军?”赵弘宣眨眨眼睛问道。
“唔……”赵弘润颇有些尴尬,晒然说道:“忘了那事吧。”
对此,赵弘润是有些尴尬,仿佛每一支军队中都会有几名不着调的将军,比如砀山军的白方鸣、汾陉军的蔡擒虎,纵使是军纪严肃的鄢陵军中,也难免会有些不着调的将军。
不可否认,这些将领在打仗时非常可靠,就好比鄢陵军第三营的营副将干贲,此人死守那条不知名的河道数日,屡次击退韩军的进攻,让原本打算派兵支援的赵弘润大感意外。
可是昨日在打扫战场后,此人为了庆贺『魏丘之战』的胜利,在篝火旁大跳铚县那一带的民族舞,说实话,这让当时的赵弘润有种恨不得挖掉自己双眼的冲动。
不堪入目,不能直视。
“呵呵。”赵弘宣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他有些羡慕地说道:“哥,你麾下的商水军与鄢陵军,真的好厉害……被截断粮道近二十日,居然能反过来将韩军逼到这种地步,先后击败靳黈、暴鸢、冯颋三名韩将,我听说,这三人可是『北原十豪』,是韩国国内一等一的猛将。……尤其是昨日傍晚送别战死士卒的时候,好似有一股气势,压迫地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什么时候我北一军也能如此厉害就好了。”
听着弟弟赵弘宣那最后一句感慨,赵弘润微笑着说道:“慢慢来吧,迟早,你北一军也愈战愈勇。”
其实赵弘宣那句话只是感慨,并不指望兄长有何回覆,没想到,居然听到了兄长的鼓励,这让赵弘宣大为惊喜。
“哥,你……你认可我执掌北一军了?”
看着赵弘宣那惊喜的模样,赵弘润苦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我不认可,你难道就会听我的么?”
由于此时兄弟俩已经和好,因此赵弘宣倒也放得开,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会!”
见此,赵弘润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能是感觉到兄长对北一军仍有几分芥蒂,赵弘宣遂解释道:“哥,你曾经怀疑东宫……唔,长皇子将北一军移交给我,是别有所图,事实上,真的没有。长皇子之所以认可我,只是因为在第一次北疆战役时期,我与他一条心,彼此都希望能战胜韩军,远征韩国,收复我大魏曾经失去的国土……”
“……”赵弘润看了一眼弟弟,没有说话。
见此,赵弘宣叹息道:“哥,看来你对长皇子的偏见,还真是根深蒂固啊……你太固执了。”说着,他不等兄长开口,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你我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就像当初兄长说服司马安大将军时提出的建议一样,求同存异,你不妨先认可我执掌北一军,至于长皇子将北一军的兵权移交给我是否别有用心,咱们慢慢来看。”
听闻此言,赵弘润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弟弟,惊讶地问道:“求同存异?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嘿嘿。”赵弘宣笑了一下,随后解释道:“舅舅前些日子曾到安邑看望我,顺便给我送了一封母妃的书信,母妃在信中写了哥你与司马安大将军从对立到彼此携手的经过。”
“哦……”赵弘润恍然大悟,彼此这件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多,除了当事人以及宗卫们外,赵弘润只对母妃沈淑妃讲起过,就像讲故事一样,纯粹就是让因为身体不好而终日困足在凝香宫的母妃解解闷,没想到沈淑妃却隐晦地用这件事给小儿子出主意。
『真是贤淑、善良、睿智的母妃……』
赵弘润在心中暗赞,出于对沈淑妃的尊敬,恨不得将各种褒词用上。
“那么,哥你对此怎么看呢?”赵弘宣转头看向赵弘宣,神色微微有些紧张。
看得出来,他对兄长的认可,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很看重的。
听闻此言,赵弘润琢磨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你都说出求同存异这样的词了,我还能说什么?……北一军,说实话,当初的北一军,我对它的印象非常差。你援军赶来的时候,应该路过唐县吧?有没有进城?”
“当时急着赶路,没有进城。……怎么了?”赵弘宣不解地问道。
只见赵弘润轻吸一口气,正色说道:“有机会的话,不妨进唐县看看。……当初我进城的时候,一个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女童,曾用尽全力朝我丢石子,只是因为我等是魏军,而之前同属魏军的你北一军,曾在唐县肆意烧杀抢掠。”
听闻此言,赵弘宣先是一愣,随即面色变得肃然起来,眼眸中浮现几分黯然与苦涩,低声说道:“哥,我……”
“你不用解释什么。”赵弘润打断了弟弟的话,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当时只是挂个名的副帅,别说是你,可能赵弘礼当时也不清楚这件事……虽然我对赵弘礼向来看不惯,但是我想,这件事,依赵弘礼的教养,还是做不出来的。”
顿了顿,赵弘润转头对赵弘宣说道:“我提这件事,只是要提醒你,曾经你北一军的风评,非常差,这也是我不希望你执掌这支军队的另外一个原因。……不过此番被北一军给救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你记住,小宣,一支军队的善行与恶行,非但关系到这支军队的风评,还关系整个国家的风评。……我姑且暂时认可你执掌北一军,但是,若是日后被我撞到仍有这种事生,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你北一军是这样,对我大魏任何一支军队都是这样,你明白么?”
赵弘宣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哥你放心,我肃整北一军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生。……其实,我北一军如今的军规,就是照抄商水军与鄢陵军的。”
赵弘润愣了愣,随即调侃道:“照抄?你这个主帅,可是有点不负责任啊。”
没想到赵弘宣义正言辞地说道:“这怎么能算不负责任呢?哥你曾经说过,只要是好的就要学,这是哥的教导啊。……因此,我决定偷师哥麾下的军队。”
这一句话说得赵弘润哑口无言,哭笑不得地说道:“把这种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是周昪教你的?”
“不不不,皆是哥的教导。”
“去你的!”
兄弟俩说笑了一阵,随后,赵弘润问道:“对了,小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赵弘宣收起了玩笑之心,目光闪烁地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安邑咯,反正哥你已解了围,也用不着小弟以及小弟麾下的北一军了吧?……正好我回安邑,继续整顿北一军。”
见此,赵弘润眼眸浮现几许笑意,他岂会看不出弟弟的心思?
不过他此刻心情不错,既然这个弟弟想『以退为进』,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戏耍戏耍他。
想到这里,赵弘润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惋惜地说道:“这样啊。……唔,整顿北一军的确是当务之急。既然如此,明日你就赶紧撤回安邑吧,再过一阵子冰雪封路,这路就不好走了。……哎,要不是你去意已坚,哥我还真想留你在这,你我兄弟合力,联手对付韩军……哎,可惜了。”
果不其然,赵弘宣一听就傻了眼,满脸讪讪之色,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整顿北一军的事也没这么着急……”
“这话像是一军主帅说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北一军的整顿大致都已经落实了,其实我就算留下……”
“不可在这种事上松懈啊,小宣。”
“我……”
望着一脸淳淳善导的兄长,赵弘宣倍感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欲哭无泪。
不过最终,赵弘宣还是识破了兄长的“险恶”意图,以恼羞成怒作为威胁,总算是如愿以偿地率军留在了上党战场。
只可惜,由于凛冬已至,肃王军今年的战略已到此为止,除非韩军主动挑事,否则肃王军不会再有所行动。
而待等到明年开春,肃王军不但要攻略天门关、孟门关这两地,还要剑指韩国的邯郸郡,真正打到韩国的腹地去。
这一仗,赵弘润要打地韩国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