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雷是谁?”杜子腾有些疑惑道。
“是清廷最后一次科举的最后一位状元。”
霍雍道:“一个世纪多以前的人了,好好学历史应该都知道。”
这是在说杜子腾这货没好好学初中历史。
杜子腾更疑惑了:“清廷人的墓碑?”
“嗯。”
霍雍看着客厅中央那方青石墓碑,道:“清廷末年,国土沦亡。本就是动乱年代,却又逢大旱,饥荒与战乱同起,民不聊生。”
“清廷最后一次科举,便是在此背景下举行,意在选出一批国之栋梁,可笑……后来殿试第一拔得状元筹的,是一名叫做吴晴的书生。”
霍雍耸耸肩,道:“吴晴有才,但当时的清廷正是大旱之年,垂帘那位觉得吴晴这名不吉利:又是晴天,又是无情无义的含义。让他做状元不妥。
于是呢,就把殿试第三的探花秦鸣雷给拔了上来,让他做状元。因为鸣雷寓意着下雨。”
杜子腾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青石墓碑,体内的胆小鬼已是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了,他斟酌着道:“这块鬼碑,就是那个叫做秦鸣雷的人的墓碑?”
霍雍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一只鬼,怎么会跟一名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挂上关系。
他此时还不知道,在家里替他查资料的江恨雪已经查出来,在四合院厢房内留下笔记的那位“殷离商”,也是清廷时期的一位诗人,与这最后的状元秦鸣雷是同一时代的人。
霍雍走上前两步,看了看墓碑上几个大字下方的小字墓铭,上面刻着秦鸣雷此人生平事迹与生卒年月。
没有错,就是他想的那个秦鸣雷。
杜子腾则是站在原地,不敢继续上前,他再继续靠近那块鬼墓碑的话,胆小鬼会被压制得更狠,他不想冒险。
客厅里,云鬼漆黑的大手将肖铭杰的两截尸体拼凑在一起,拼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
“肖铭杰找到了,但是陆仁义呢?他在哪里,还有那只割人头颅的红线鬼……”
霍雍没有搭理怂在一边的杜子腾,他本来也没指望这货能帮上忙。
客厅里云气翻腾,将被鬼碑压碎成碎沫的骨片与内脏糊糊一一从地毯里整理出来,摆在肖铭杰的尸体旁边。
肺泡、肋骨、气管、肌肉纤维……
很快,尸体残骸全部清理完毕,霍雍裹着一身黑气站在原地,望着地板上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人体器官碎片,若有所思。
杜子腾是见过小世面的人,对这血腥的场面也没有太过不适应,只是怂兮兮地站在门边,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一想到那只红线鬼还不晓得在哪里,杜子腾就忍不住将脖子上的金线围巾扯得紧一些,给自己壮壮胆。
然后扯了个空。
“oc!”
杜子腾一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前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金线围巾,一低头就能直接看到自己的胖肚腩。
“我的围巾不见了!”他只觉脑中一片轰然。
霍雍闻声看去,杜子腾身后,漆黑的楼梯间里,隐约出现了一抹鲜红的血色。
那是,一根纤细的红绳。
红绳飘荡在空中,如同在水中摇曳的水草,高度不高不矮,正正好是杜子腾脖子的位置。
无声无息出现,无声无息飘来,纤细的红线便要触碰到杜子腾的脖子。
“肚子疼!鬼在你身后!”霍雍大声道。
忽然,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杜子腾神情惊恐,方寸大乱,但却没有慌不择路地逃走,而是直接原地蹲下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缓缓往外挪,浑身瑟瑟发抖。
方才那根即将割断他脖子的纤细红绳,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胆小鬼的能力?”霍雍看着杜子腾抱头蹲防的姿势,心中古怪。
胆小鬼的能力似乎和公交车上的鬼睡觉类似,鬼睡觉是睡着之后免疫灵异袭击。这个胆小鬼则好像有类似的逃离厉鬼杀人规律锁定的能力。
只是……胆小鬼的能力触发方式似乎有些古怪。
是抱头蹲防的姿势?还是其他的什么?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霍雍没有将时间浪费在思考杜子腾的能力之上,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的事情。
杜子腾的围巾,不见了。
那是金线编织成的围巾,可以裹住脖子从而避免触发红线鬼的“断头”杀人规律。
刚才正是因为杜子腾的围巾凭空消失,红线才会出现,只差一点就割下了杜子腾的头。
如果不是及时使用胆小鬼的灵异逃离了杀人规律,杜子腾现在已经是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他的围巾怎么会凭空消失?”霍雍保持着头脑的冷静,吹灯鬼和他背靠背紧贴着站在一起,惨白的灯光将他笼罩,漆黑的云气将他缠绕。
霍雍的视线投向门口,杜子腾正在缓缓向楼梯挪去,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地毯,肖铭杰的尸体趴在上面,破碎的器官和骨片都整理完毕。
唯独缺了……心脏。
“肖铭杰应该是被陆仁义用第三只手的偷盗鬼灵异摘走了心脏,但是因为灵异加身,他没有立刻死亡,而是挣扎着逃到了这里,最后才死于厉鬼复苏,被鬼碑压断身体。”
“杜子腾的围巾也是被偷盗鬼偷走的吗?不……他的围巾是黄金,鬼无法影响黄金。如果有谁偷走了他的围巾,那不可能是鬼,必须是人。”
也就是说……
“陆仁义没有死!”
霍雍眼神淡漠,背对着青石墓碑,走出了房门。
霎时间,云海翻腾。
浩浩荡荡的云气铺天盖地,顶着墓碑的范围压制力迅速将楼梯间填满。
黑云还在继续涌动,涌进每一扇门,涌进每一扇窗,涌进每一个犄角旮旯,将楼内每个边边角角都全部填满。漆黑的云海淹没了一切。
“藏头露尾的家伙。”
霍雍走到楼梯前,抬头望向上方。
隔着一层楼板,浓郁的黑暗已经淹没了那个躲藏在楼上一处隐蔽角落里的,脸色死灰犹如尸体的男人。
“陆仁义,你是想自己躺进金棺,还是要我亲手关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