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决定忍辱负重,露出苦瓜脸,说:“为师一穷二白,若是有银子,谁还会为了五斗米折腰,来这里教书育人呐?!”
乌羽白却正色道:“先生来书院,教书育人,应是有鸿鹄之志。若只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如另谋高就,切勿耽误诸位学子的前程。”
妖舟没想到乌羽白还真有一颗端方的心,以及超正的三观,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乌羽白却是勾唇一笑,说:“学生府上,还缺个护院,想来以先生的能耐,定能守好门户。”
妖舟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看走眼了,还请上天斩杀此獠,别祸乱人间了。妖舟收回目光,寻思着如何应对乌羽白这个麻烦精,手下意识地伸出,又去拿另一只茶杯把玩着。
就在这时,楚青逍从门外探出头,似乎要和乌羽白说话,结果一眼看见了妖舟,吓得大叫一声:“啊!”
妖舟正寻思着心事,没注意到楚青逍来了,被他这一嗓子吓到,直接就丢了茶杯。
想到一只茶杯价值三百两,她立刻用膝盖顶起茶杯,然后伸手去接。不想,楚青逍扔出扇子,直接打向妖舟,愣是把杯子给打飞了出去。妖舟一个漂亮的飞腿踢起,用脚尖接住了杯子,顶过头顶,动作潇洒帅气。
然后,她就听见呲啦一声,裤子线又他爹地挣开了!
妖舟的脚尖一抖,另一只价值三百两的杯子,摔在地上,碎裂得如同她那颗小心脏,收都收不起来。
楚青逍指着碎裂的杯子,夸张地喊道:“云顶青窑无暇杯!”那声音,真是跌宕起伏外加一波三折绕梁不断啊。
妖舟慢慢放下腿,看向乌羽白,眼神中透出一个意思:骚年,你不要太黑啊。
乌羽白十分平静地问:“不知先生一个月的月俸是多少?”
妖舟回道:“大……大概……二两吧。”昨晚齐开似乎提了一嘴,而且还十分自豪地表示,这个价格十分优渥。
楚青逍顿时来了能耐,掰开手指算道:“一个月二两,一年是二十四两,你不吃不喝……”
妖舟开口道:“不吃不喝二十五年。”
楚青逍惊讶了一下,回道:“你算得这么快?”
妖舟哭笑一下。
楚青逍继续道:“莫不是少算了吧?!”
妖舟气急,一抬手,吓得楚青逍撒腿就跑,直接回屋,关上房门,唯恐妖舟追上来打他。
妖舟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她默默收回手,干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告诉他,怎么算。”实则,她刚才是真想拍楚青逍后脑勺来着。哎……这打呀打的,打成习惯了,还不太好改呢。
乌羽白忍着笑说:“哦,我信。”
妖舟在心里骂道:信个屁?!老娘自己都不信!小白乌鸦你是只坏鸟!
妖舟轻叹一声,说:“好了,今个时间不早了,为师就先回去了……”
乌羽白却说:“先生不会是想逃吧?”
妖舟正色道:“你也太小瞧为师了。不过区区六百两,何来逃字一说?”
乌羽白笑道:“学生还记得,先生刚才还说,为了五斗米折腰。”
妖舟摆了摆手,说:“要知道,农民手中粮,粒粒皆辛苦,我为之折腰,是看中农民的不易。若为碎银折腰,岂不是有辱斯文?!”嗓子有点儿发痒,伸手又要拿水杯……
乌羽白提醒道:“一只三百两。”
妖舟忍住,收回手,攥住了造次的手指,假笑道:“你啊,忒俗气了。总用这些俗物做什么?!清高之人,当视金钱如粪土!”
乌羽白微微颔首,然后抓起一只茶杯,手指一松,让其碎裂在地上。
妖舟:“……”
乌羽白解释道:“先生快看,这种行为,可算视金钱如粪土?”
妖舟磨牙,加深假笑,赞道:“不错不错。”
乌羽白看向最后一只茶碗,将其拿起来,在手指间把玩。
妖舟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开口道:“孤品,怕是……更贵吧?”
乌羽白点了点头,回道:“正如先生所言,确实要贵一些。”伸手,递给妖舟,“不如,就由先生来听一声清脆吧,权当挥金如土。”
妖舟忙摆手:“不不不……”
乌羽白执意塞给妖舟,妖舟不肯要,二人你推我躲,不停后退。最后,妖舟的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被乌羽白死死地堵到了墙上,以壁咚封路,无处可逃。
乌羽白另一只手,捏着茶杯,展现在妖舟的面前,说:“有几点,要和先生说明。”
妖舟微微颔首,示意他说。
乌羽白低声道:“其一,先生每日下课后,请来打扫一番。一年后,账平,我既往不咎。”
妖舟正想要接触楚青逍,自然乐得应下此事,于是她故作沉吟之后,点了点颇为沉重的头。
乌羽白的唇角微扬,见了一分笑模样,继续道:“其二,还请先生坦诚相见。”
妖舟立刻捂住自己的衣领,说:“你这就有些为难人了!人和猴子的区别,就是人懂得礼义廉耻,知道遮羞。你明知我是预备公公,却要和我坦诚相见,难道窥视别人的残缺身体,对你而言十分受用?!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
乌羽白的嘴角拉平,说:“请先生说清楚自己的出身,为何也姓楚?!”
妖舟拍着胸口,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说:“吓死宝宝了,还以为……呵呵……你早说嘛,早说我就早与你坦诚相见了,祖孙三代,都一起坦诚相见。”
乌羽白:“……”
妖舟将早就想好的故事,和盘托出。她的故事半真半假,却能做到查有此人。她在来帝京的路上,并非一路游玩,而是打听到一户人家,不但姓楚,而且是耕读人家。不料,遇见了山匪,遭遇横祸。家里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所踪。这人的身份,她借用再合适不过。至于名字,稍有改动又有何妨?
得了妖舟的故事后,乌羽白一直看着她不语。
妖舟扬着头,问:“其三呢?”
乌羽白回道:“想到后,再说给你知道。”
妖舟戏谑地问:“是不是唯有贴近为师,才能感受到为师的语言之真挚,句句肺腑?”
乌羽白终是放开妖舟,向后退了一步。
妖舟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说:“羽白啊,你得帮为师想个办法,和青逍的关系缓解一二。为师可不想和楚家为敌。没事儿,你劝劝他,为人不能太过小家子气。他若不服,寻我打回来。得,天不早了,为师去外面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