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因,那男子眼瞧着就要登上绝顶风华。
任谁也万万想不到,看起来十拿九稳的事儿,竟愣是改变了画风。
但见妖舟一脚踩上那名男子的头顶,愣是将其踩得坠入湖水之中,而妖舟自己则是轻轻松松地落在绝顶风华之上,挑眉一笑。
湖水中,那名男子还在挣扎:“救……咕嘟嘟……救……咕噜噜……”
妖舟趴在花船边大声喊道:“别急,稳住,别喝太多,马上救你。”看向孙嘉德,“孙管事,救人呐……”
众人唏嘘不已,如此无耻,到底是哪个啊?!
孙嘉德也不敢耽搁,深深看了妖舟一眼,立刻派人去救落水者。
妖舟走向桌面,拿起笔,就要往扇子上写字。
王俊紧张得攥紧拳头,都忘记喊话了。
秋姐却拦下妖舟,打量了她一眼,说:“阁下踩人落水,未免失了君子气度。诗词歌赋,若没有气节,便是文字而已。”
众人附议,纷纷点头。
妖舟却直截了当地说:“秋姐所言区区不服。若无文字,何以成诗?若无诗,何以动情?若无情,何以感人至深?若无感人至深,又何需文字?!”
秋姐:“……”
众人:“……”
妖舟提笔,就要落笔,唯恐慢了一步,这个响当当的大好差事就跑了。想她小肉包,可是罗刹域里赫赫有名的办事儿人,不能把脸丢到外面来。
不想,最后一名身穿水蓝衣裙的女子,竟躲开了。
显然,她还记得王俊的诗,也还记得妖舟这个人。不喜欢,那真是不喜欢。
妖舟笑道:“姑娘,别逼在下动粗哦。”
姑娘反问:“众目睽睽之下,客官要如何动粗?”
妖舟哈哈一笑,直接丟了小毛笔,一把抓起一根特别粗的大毛笔,豪情万丈地问:“够不够粗?!”
四个字,明明是那么正经,明明事关文雅和风月,明明是诗和远方,却从妖舟嘴里说出来,这么就那么猥亵不堪呢?!
以至于,众多花船上的男子,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王俊想了想,竟也想明白了这件事,率先笑得前仰后合,甚至不忘拍巴掌,直称:“妙啊!妙啊!”
有人带头,那些喝得五迷三道的人,也纷纷哄堂大笑起来。有的人,甚至笑得倒在了甲板上,那叫一个夸张。
源于绝顶风华的目光,如同万箭齐发,直接落在了妖舟的身上。
这件事,妖舟还真是冤枉,她并没有想羞辱蓝裙女子,实在是捧场的人带歪了楼,带跑偏了风气。哎……
她立刻改口道:“姑娘不喜欢粗的,我换细的,别恼、千万别恼……”丢掉粗笔,又抓起了一只细笔,“姑娘且看,这只的粗细如何?可满意?”
她这话不说才好,一说,彻底得罪了蓝裙女子。
绝顶风华上的女子,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自视甚高,哪里经得住这般没羞没臊的话,和极其不要脸的人?!当即,蓝裙姑娘就要撕掉锦扇。
妖舟顿觉怀里的银票和美玉要飞。煮熟的鸭子若是飞了,她死都不好意思去见几位师傅。
于是,她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说:“姑娘息怒,区区真没有其它意思。这话,素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后面这八个字,说得甚有意境,令蓝裙姑娘停了手。
妖舟一把夺过锦扇,拿在手中,一边笑着说:“不劳姑娘动笔”,一边就要落笔。
秋姐突然动手,抢去了锦扇。
妖舟举着笔,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有些不敢置信。竟然,还有人能从自己手中抢走东西?!闹笑话可以,这就过分喽。
妖舟看向秋姐,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她如同一条灵巧的蛇,缠上秋姐,夺回了锦扇。
一只锦扇,在二人手中转来转去,竟和斗诗一般精彩。
秋姐踢出一脚,再次夺走锦扇说:“斗诗若能代劳,要这二十把锦扇何用?!”
妖舟横切一掌,重新夺回锦扇,道:“秋姐又怎知,今日所有诗歌,皆出自原创,而非抄袭?”
秋姐一把抢过锦扇,骂道:“狡辩!”
妖舟飞出笔,打在一首诗词上,挑眉道:“喏,那首就是抄的。”
秋姐停手,回头看去,妖舟一把抢回锦扇。
秋姐以为她耍诈,又要夺锦扇,却听妖舟说:“你问问行山书院的学子,便知此言真假。”
秋姐走到持扇女子面前,取走被妖舟用笔弄脏的锦扇,读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哪位所作?”
无人应下此事,却再次为这首诗而激动起来。
秋姐再次扬声问道:“哪位所作?!”
这时,肖浅止忙完自己的事儿,气喘吁吁地跑到甲板上,穿过人群,回道:“行山书院楚妖金楚先生所作。”一眼看见妖舟,瞬间瞪大了眼睛。
妖舟微笑以对,肖浅止想起妖舟的吩咐,再次闭嘴不语。
众人开始附和。
有人说:“对,此诗确实是楚先生所作,令人惊叹。”
有人说:“刚才听见有人赋此诗,还以为那人是楚先生,正要去结识一番。”
有人说:“对对对,我也正有此意。”
秋姐问:“刚才留诗者,可是楚先生?”
无人应。
秋姐冷笑道:“竟盗用他人诗词,无耻至极!”言罢,就要扔掉锦扇,却因这诗令人心情激荡,没舍得,反而夸奖道,“果然是好诗!”一回头,发现妖舟竟然已经把王俊的诗写在了锦扇上,还不忘拿在手里,对着王俊摆了摆。
王俊激动了,喊道:“我的!我的诗!你们看见没?那是我的诗!”
秋姐冷下脸,说:“诗歌,怎可儿戏?如此诗,诸位且说,可有资格写在锦扇之上?若可以,诸位服不服?!”
众人自然不服。
王俊这个无脑的,大喊道:“兄台称我诗极好,赛过楚妖精。兄台,你与他们说说,为兄的诗好在哪儿?!”
瞬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妖舟的身上,真是如芒在背、如芒在脸、在腰、更在胸啊。
妖舟摸了摸胸口的银票和美玉,觉得胸口多少有了安慰。
秋姐说:“知你善辩。若你能说得众人心服口服,便饶了你,且让这锦扇留在绝顶风华之上,镶在大堂之上,供雅客观赏。若不然……这天下文人,怕是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