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品排长一跃成为六品团副的贾六非常高兴,要有军衔的话,他贾大人的官方全称当为“汉军八旗中校团副贾(东阁)”。
搁后世,这品级转业回去,好歹也能干个副主任科员啥的,运气好的话称一声贾局长(副)也是可以的。
算是从事业编升级的吏,正式进入官的行列。
进步,大大的进步。
章京穆图出来时见到尚没有走的贾六,特意过来说道:“都统大人赏识你,你又在旗,往后要用心办差,不要给都统大人丢脸。”
“卑职明白,大人放心!”
满洲镶红旗都统衙门的印房章京是从三品,文职省级干部,贾六这个中校团副肯定得毕恭毕敬。
穆图笑了笑,因有事要办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回头说了句:“你这前锋校可不是捐衔。”
说完,饶有深意的看了眼贾六,兀自离去。
贾六跟吃了蜜似的甜在心。
刚才要不是吕元广同他说捐衔与非捐的区别,他到这会都还以为自己只是含金量不足,想要进步得比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银子),结果没想到这捐衔还有晋升的天花板。
这不是人为设置了一道阻止贾六为大清报效的障碍么。
现在好了,摘了捐字,通往紫禁城的官道一下畅通起来。
这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只是
要是知道老富还有这一手,贾六就应该再烧他娘的几车。
上头干得,他就干得。
这叫紧跟领导,全心全意报效大清。
上面干啥,下面就干啥。
感谢归感谢,真论起来,实际上是他贾六拿二十万两银子给自己换了个中校团副。
要算账的话,还是亏。
因为二十万,能直接买到大捐榜上的从三品!
不过,来日方长。
自己现在多少也算三分之一个富都统心腹,日后灵活一点,多为富都统分分忧,指不定回京前能混个五品的前锋侍卫。
静下心来等个两三年,走走和珅的路子谋个外放的实缺,前方广阔天地,那才叫大有可为。
指不定,连买官的银子都能省下来。
“都统大人说了,既然番贼潜到了后方威胁粮道,就不留你们在大营过年,等会你便直接带队回去加强巡防缉捕力量,务必确保粮道通畅。”
吕元广该说的已经说了,有些事也不是能点透的,这位贾前锋真要不知好歹乱说话,一个暴毙再所难免。
当下示意贾六同他去补办六品前锋校的正式手续。
这次贾六倒不用进去让人家看相了,因为吕元广将他蓝翎长的官凭也拿了进去,除了“注销”,就是将上面关于贾六户口、貌相的内容原样誊抄。之后贾六就可以拿着新官凭到美诺寨相关处补备,等侯新的职务调整。
既是升为六品前锋校,同美诺寨的那个郭广元一个级别,贾六琢磨他回去后肯定会提高相应的职衔待遇,总不能还让他这个六品官当缉捕小队的领队吧。
另外,他的体恤银肯定也会增加,到时候管的人多了,权力大了,能操作的空间和事情自然也会多。
大小金川弄不好就是大小金山了。
贾大人直接承包物流这一块咧。
正耐心等侯并详细规划年后工作安排时,左侧校场上却响起“嘿呵嘿呵”的呐喊声。
声音很响,严重打乱贾六思绪。
转头瞧去,竟是一大群赤着上身的军士正在沿着校场跑圈,边跑还边大声喊着号子。
沿途过去的清军对此见怪不怪,似乎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几次。
校场中央,同样一群赤搏的军士正在奋力扛举石铃,“嘿哈”的憋的脸通红。
让贾六震惊的是,校场地上还有上百人在那匍匐前进。
真是匍匐前进,动作跟后世军队不说一模一样吧,也是大差不差了。
要说区别,大概就是手中拿的不是枪,而是看着好像引火物的长状物。
怪冷的天,上头也不知道体恤将士。
再说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哪朝哪代也没有大年初一搞训练的先例啊!
这木果木大营发的什么疯,大过年的折腾人。
贾六摇摇头,心疼那些赤着上身跑圈的士兵。就这训练法,怕是结束得感冒一批。
带兵,还是要攻心为上,提高积极性方为正招。
比如,有钱一起挣,有肉一块吃,有酒一块喝,有女人
“贾大人,手续办好了,我们过去吧,”
先前还冷脸对着贾六的吕千总,这会脸上明显亲和许多。
见贾前锋在看校场上跑圈的那群人,便说了句:“这些都是温中堂从各旗抽调的前锋校,听说马上要拨去海都统处披甲攻坚。”
“”
贾六伸手接吕千总递给他的官凭时,右眼皮跳的颇有节奏。
因为,他瞬间觉得六品官不香了。
拿六品前锋校当披甲人用,还要把人送给海兰察那个拼命三郎,这八旗的底层军官就这么不值钱?
那温中堂就这么狠?!
难道乾隆又催兵了?
逼急了的温福要孤注一掷搞个大的不成。
贾六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他还是很幸运的,因为他是归后勤这一块的。哪天要是连勤的八旗军官都要抽上去,他就是将挣的银子全吐出来,也要想办法调回京师。
总之,报效大清可以,卖命不行。
接过官凭便要跟吕千总告辞带人回去,没想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六子,六子!”
这声音不是常秉忠那小子又是谁?
贾六回头一看,当场愣住。
人不假,是老常。
问题是老常光着身子,白晃晃的胸前肉随着奔跑的幅度不断摇晃。
“你?”
贾六吃惊的看着奔过来的常秉忠。
“你怎么来了!我刚和刘禾易还说你们来着呢,没想一转眼就瞧到你了,”
常秉忠一指随着队伍还在奔跑的刘禾易,“喏,就在那呢!”
“你们现在?”
贾六呼吸有些急促。
“唉,也不知怎么的,上头提我俩做了前锋校早知道当官还要这么苦,我死也不当这个官。”
常秉忠一脸无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