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镇压”阿桂,一举解决这个胆敢构陷自己的定西将军,四川总督富勒浑将总督行辕从郭明宗河口移到距离大坪不到二十里地的三坪,以示“平叛”之心坚决。
与此同时,富勒浑更是下令切断大坪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确保初期只有关于阿桂造反的奏疏能够递进京师,不给阿桂任何辩驳的机会。
对于解决阿桂,富总督很有信心,因为互助会的力量是强大的。
首席军机大臣于敏中前后收了他三十多万两,兵部尚书伊勒图和他是连襟,福隆安与阿桂也不对付。
早在温福死时,福大阿哥就想让三弟福康安接任定西将军,结果被阿桂截了糊不说,还死在了金川,这账,怎么算?
现在幼弟代表皇上去探望你的伤势,结果连同太医一起被杀,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怀不怀疑,都别指望福隆安能帮阿桂说话。
其余的军机大臣是不能确定阿桂是否造反,但却知道皇上派去探望阿桂的福侍郎被谋杀了,这节骨眼,谁敢多言?
哪怕阿桂没有谋杀福侍郎,他们也无法替阿桂说话。
福家小三子和小四子可是皇上当亲儿子养在宫中的!
如今两人一前一后都死于金川,谁敢保证二人的死同阿桂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阿桂身上疑点很多。
他的底子本就不干净,早年勾结张广泗通敌坐陷讷亲死,是皇上可怜阿克墩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才饶了阿桂性命。
一个有通敌前科的大军统帅,一个受了伤却不让人探望的大军统帅,是不是真的对大清忠心?
细数这些年来阿桂身上发生的事,皇上对其也一直是敲打的,否则也不会以兵败无能为名将阿桂两个儿子,一个流放广西,一个流放琼州。
木果木大败,温福主力损失惨重,其余各路也多有伤亡,怎么就阿桂这路平安无事一点没有损失的撤了出来?
疑点太多,太多。
各路带兵领队全跑了出来,怎么就大军主帅温福一帮人冲不出来的?
凡事不能细想,一想更没人敢为阿桂说话。
富总督这边当然不能仅以怀疑阿桂谋杀钦差就定性人家想要造反,他也是搜集到了大批罪证。
这些罪证表明阿桂长期在军中拉帮结派,侵吞军饷,上下舞弊,瞒报邀功,更与贼暗中私通,出售粮食军械,木果木大战时背着朝廷同小金川土司僧格桑达成退兵密约
种种罪状,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其后更是畏敌如虎,谎称中炮欺瞒皇上,真可谓是利令智昏,十恶不赦,性质极其恶劣!
可以说阿桂此人心里就没有大清,只有他章佳氏一姓之私利!
在给皇上的急递中,富总督表示为防阿桂狗急跳墙,他行使总督特事急权,调兵包围大坪,不管阿桂是否有反意,此举都可以避免事态朝最坏方向发展。
毕竟一旦阿桂公然造反,则金川糜烂,四川糜烂,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总督大人显然也不是愣头青,没有确切旨意授权他“平叛”,他也只敢调兵遣将包围大坪,却不敢真的下令向大营发起进攻,打响这打第一枪。
一切都在职权范围内办事,一切以秉公办事。
因为谁先动手,学问很大,特别大。
哪怕总督大人是出于公心,但他真要先动手,事后难保不会被阿桂党羽构陷他是活秦桧。
现在,总督大人要做的就是统一金川全部满汉官员思想,使大家认识到阿桂对于大清朝的危害性。
与会人员有副都统富升阿、博清额,领队大臣富兴、保宁,参赞大臣特成额、额尔特,御前二等侍卫托尔托保、乌尔纳等人。
在听取总督大人简短的案情及当前事态通报后,众人大多认为福侍郎之死确与阿桂有关,因此纷纷支持总督大人对阿桂采取必要手段。
领队大臣富兴却对总督大人的通报有所质疑,认为福长安之死尚未彻查清楚,就这么断定是定西大将军阿桂谋害福侍郎是不是过于草率。
二等侍卫乌尔纳哼了一声:“不是阿桂,还能是谁?”
这个说法还是猜测为主,富兴不能认同,向总督大人委婉提出是不是派人同大坪那边接触一下,看看阿桂那边是什么说法,然后向朝廷奏明,请皇上定夺。
“这确是个稳妥的法子,真要出事,真就是亲者恨,仇者快了”
前来看热闹的博副会长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就是调合总督同将军的矛盾,将事态从紧急状况压下去,千万不能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闹剧。
但这个发言显然说不到总督大人内心,明显就能见到总督大人脸色有些拉,这时候副都统富升阿站出来表示支持总督大人对当前事态采取的紧急措施,表示自己可领善扑营加入对大坪的包围。
大意是不管阿桂是否谋反,先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后面的事情还有朝廷嘛。
“真要是反了,我们毫无措施,不死于阿桂之手,也要死于王法!”
富副都统看向心存观望的博清额同富兴。
富兴站起来刚想开口,贵州提督王进泰派来报信的人就来了。
“打起来了?”
一听贵州兵同前锋营已经交火,富兴脸色顿变:阿桂真反了不成?
博副会长脸上也是震惊失色表情,心中却是狂喜:姥姥的,干的好!
总督大人却慌了,喝问报信的:“是哪边先开的枪!”
“是前锋营!”
报信的非常肯定。
总督大人立时大定,喝道:“各位,还有什么好议的么,阿桂反了,反了!”
众人皆骇然。
总督大人也不废话,命旗牌官取出王命旗牌,一脸杀气看着帐中众文武:“阿桂既反,此事毋须再议,本督现令尔等速速点兵平叛,敢有通敌不进者,休怪本督以王命旗牌斩之!”
军国大事,岂容怠慢!
目光盯着领队富兴同博副会长,搞得副会长都生出下一个就办你的心思。
然还是与富兴同时应命,总督的王命旗牌他们可扛不住。
继而三坪一队队清军迅速向大坪集结。
大坪那边,满洲镶黄旗出身,现为贵州绿营游击的福敏在组织两次攻势都没能攻破当面前锋营的防线后,气得破口大骂:“狗日的八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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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阿桂通敌前科,非作者杜撰,清史稿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