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韦正云带着陈乐道去装修好的办公室。
陈乐道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是三楼最大的房间。将陈乐道带到这里后,韦正云推开门便停住脚步。
陈乐道踏进门内,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走在上面就像踏在云朵上一般,有一种不真实感。陈乐道低头看了看,感觉很奇妙。
这间办公室,不是巡捕房那间办公室能比的。
很快抬起头,陈乐道左右看看,偏西式的室内风格,这是当前最受欢迎的。
一切向西看,洋气能让人高人一等。
这里给陈乐道的第一感觉是这里不便宜。
即使已经习惯老板这个身份,但这种沉稳内敛中透露着奢华的房间依旧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是人从熟悉环境踏进陌生环境中必然会有的过程。
脸上尽量保持着淡然的模样,声音依旧平淡:“我不喜欢太过奢华,以后简单一些。”
陈乐道是侧对着韦正云的。
听到老板这话,韦正云点头答应,表示明白。不过看着老板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韦正云心中却觉得以后只怕还得加大力度。
“奢华但不能落入俗套,老板是有文化的人,需得有一些文化气息,同时还得符合老板的内敛沉稳性格才行。”
韦正云在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忍不住用手摸了下口袋里的小本本。
“你去忙自己的吧,我在这里看看。”
陈乐道朝韦正云挥手示意他离开。
韦正云退了出去,并十分懂事地给陈乐道将门给带上。
偌大一个办公室,只剩陈乐道一人独处。
左看看右瞧瞧,低头打量着地毯,连续踏了几下。
甚至有些想坐下去感受一下柔软。
他现在住的别墅豪华是豪华,但起只是体现在亮瞎人的眼睛上,好看,却没那么实用。
又轻踏了几下地面,地毯的温暖柔软透过冷硬鞋底传到脚上,很舒适,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走到一面墙前,墙上挂着几幅画,陈乐道不懂画的艺术所在,但能感觉出这几幅画比会议室那几幅画要好。
意境之美,即使不懂画也能欣赏其味。
再看看另一边的书架,上面放着很多书,有一些难得是前身看过的。
拿出一翻开看了看,书的封面很精致,内页纸张也很精良。是全新的,还散发着油墨味。
不知道韦正云弄出这个是准备给他看,还是用来装饰的。
如果是装饰,那就百密一疏,没做到完美了。
把书房每一处都看了看,摸了摸,最后走到办公桌前。
暗红色的办公桌桌面很宽,上面有摆件、笔筒、台灯、电话等一些东西。陈乐道对木头没有什么研究,只知道这应该是红木。
鼻翼动了动,没有通常木制家具会有的那种特殊味道。
向前几步,办公桌后是软皮包裹的座椅。
摘掉礼帽,脱下大衣,陈乐道在椅子上坐下。
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舒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意识,这里,才是他真正立足上海滩的资本。
只有这里,才是他真正说了算的。
身体后仰,双手交叉虚握,看着空旷安静的办公室,陈乐道感觉自己的心态似乎发生了点变化。
冯程程在房间精心打扮,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终于挑了套满意的。
看着镜子中美美的自己,忍不住微微一笑,有些期待陈乐道一会儿看见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脑袋里幻想了一下,嘴唇忍不住抿成一抹好看的弧度。
拿起床上的小包包,冯程程跳着欢快的小碎步下了楼。
走到大门口,充当门卫的伙计见着自家小姐打扮得精致的模样,精神顿时一禀,注意力瞬间集中。
小姐这模样,肯定是要出门,老爷和祥叔都交代过这些天不能让小姐出去。
两个伙计有些松散的身体瞬间绷直,眼神默默交流:
“不能让小姐抓到把柄用来威胁我们放她出去!”
“来福,你去开车,我要出去。”
来福是其中一人名字,听到冯程程这话,脸上瞬间露出苦笑。
“小姐,老爷交代了,这几天您不能出去。”
来福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小姐每次出去都叫自己开车,就不能叫阿威吗!
跟着这位任性的小姐出去,好处不一定有,倒是经常面临为难,若是可以,来福宁愿一直在这里站着看大门。
冯程程脸上笑容在听到这话后滞住,又来了,又来了!
笑容消隐,小脸一抻,柳眉倒竖:
“我爸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小姐,这我哪知道啊,您得去问老爷或者祥叔,他们不准,我们不敢放您出去啊。”
来福一脸难色,语带央求,只希望小姐不要为难他们。
阿威脑袋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头,小姐要是出去了,他和来福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常威跟来福说了不算,冯程程没去为难两人,小腰一扭,拎着自己的包包,“踏踏踏”走向后花园。
冯老头和祥叔正在凉亭里坐着说事,祥叔在给他冲茶。
见冯程程拎着包包,穿得漂漂亮亮,气汹汹朝自己这边走来,冯敬尧忍不住把眼睛看向别处。
这小祖宗又来找麻烦了!
“爸,你为什么又不让我出去。”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抱怨和怒气,像是被抢了虫子的黄鹂鸟。
“程程来啦,来,坐,你好久没喝过祥叔冲的茶了,今天尝一尝。”冯敬尧试图转移话题。
“爸!”
她又不是小女孩了,哪有这么容易被忽悠。
“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胳膊拗不过大腿,冯程程气鼓鼓不情不愿地坐下,双眼盯着爸爸。
这都是第几次了,老是不让她出去,今天她必须得要个反驳不了的理由才行。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吗!陈乐道来信说有人可能要绑架你来威胁我,建议你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待着。
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跑出要是遭遇危险怎么办。”
冯敬尧语重心长地劝说,自己的小祖宗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乐道建议我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出去?”
冯程程声音轻了下来,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己爸爸,愤怒在渐渐消失。
“对啊,消息就是他传来的,我正在调查这事是不是真的。”冯敬尧一脸诚恳。
原来他这么关心我!
冯程程捧着自己的小包包,半坐在凳子上,想到了美好的事情。
绷着的小脸如春天的小花一般,经春风一吹,绚烂绽放。
“那行吧,这几天我就待在家里陪您。”
冯程程态度转变之快,连变脸演员都追不上。
在家陪我???
真的是在家陪我???
冯敬尧怔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准备了那么多说辞,结果就这?
“不出去了?”
冯敬尧试探着问。
“不出去了,您不是说有危险吗。”
那是我说的有危险吗?
以前告诉你有危险的时候你怎么不像现在这样听话!
冯敬尧嘴巴动了动,苦涩地说不话来,端起茶杯也不管里面的茶水烫不烫,一口灌了进去。
牙关紧咬,嘴里好像含了只虫子,茶水在口腔里使劲打转,不敢往下吞咽。
祥叔瞧见老爷囧样,熟稔地把目光移到茶壶上,不去多看。
冯程程迈着欢快地步伐离开,不再提出门的事。
麻烦没了,但冯敬尧却是没想象中高兴。
看着冯程程的背影,冯敬尧摇了摇头,小棉袄不贴心了。
发现陈乐道在女儿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重,冯敬尧觉得方艳云这件事自己做对了。
他要是对陈乐道做出点什么事,只怕这件小棉袄,就要着火了。
冯程程什么性子,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么。
听话的时候,懂事的让你心疼,真正闹起来的时候,同样让你心疼。
想着想着,冯敬尧突然又笑了起来。
祥叔在旁看得愣愣的,这是咋了?被烫坏了?
“老爷高兴什么呢?”
“想到方艳云和陈乐道的事,方艳云那女人可没那么简单,搞不好以后会是陈乐道的大麻烦。”
冯敬尧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冯程程,只要不是陈乐道干出翻天的事,冯敬尧都不打算对陈乐道做什么。
目前来看,那小子虽然有点不像话,但能力还过得去。
冯敬尧也是个男人,知道男人通病。
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别说好色,就是三妻四妾他都不在乎。
有他在,他不担心女儿跟陈乐道在一起会吃亏。
这也是他会在方艳云一事没追究下去的原因。
冯敬尧说不上大度,但在跟女儿有关的事上,他又对很多东西都看得没那么重要。
“可是这样小姐以后要是和陈乐道在一起了,会不会”
祥叔想说以后冯程程会不会吃亏。
“哎,程程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会比不上别人吗!”
冯敬尧袖子一甩,脑袋快速摆了摆,否定陈乐道的担心。
他对冯程程尤其自信。
方艳云心智和容貌各方面在女人中都是拔尖的,但程程不比她差!
更何况,在身份上,两人便是天差地别,这一点是方艳云永远都比不过自己女儿的。
“别看程程在我们面前像个小女孩,但我相信,以后嫁人了,他绝对是能当好一个太太的。”
想到以后那小子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为难的样子,冯敬尧心中就畅快。
臭小子,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