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更新来了,别在说我太监了。)
林子荣从虞家离开,回头看落在身后的虞家别墅时,脸上不由浮现几缕唏嘘感慨之色。
古人言:人生能得一知己,此生便无憾矣。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是那些读书人多愁善感的酸言酸语,就是在脱了裤子放屁,闲得。
但有了今日的经历, 他才知道此言不假。
先前虞长林义无反顾地说出让安平当他女婿时,不得不说,林子荣这个老年人鼻头酸了一下。
这个有记忆以来,只有尿裤子时被自己老子教训一顿,才哭过一场的汉子,那一刻也不禁有了涕泗横流的冲动。
困难和痛苦, 都不能使人流泪, 但感动能。
虞家别墅渐渐远去消失在林子荣视线之中,他收起脸上的多愁善感, 将所有的感动都埋藏在那颗经历了六十余年沧桑风雨的心里。
车子远去,林子荣嘴角又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
这辈子临了临了,还能有这么个朋友,他这辈子算是没有白活。
事业有了,孩子有了,朋友也有了,这辈子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不管别人怎么在背后骂他林子荣,他都不亏。
反正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林子荣笑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老小子,还是够意思的,当年没白帮他一把!
至于报答
唉,若是他真想让安平当他女婿,那也只有让他女儿以身相许了。”
想到这里,这个被医生判定生命倒计时只有两年的男人,嘴角却是不由浮现出一缕与他年纪不大相符的贱兮兮的笑容来, 好似占了偌大便宜一般。
很开心。
男儿至死是少年,鲁先生诚不欺我。
两日时间匆匆过去,这天,窗外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陈乐道悠闲地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章小君见陈乐道保持那姿势有一阵子了,便起身走到一旁给陈乐道用咖啡粉冲了杯咖啡。
鼻子嗅到浓郁的咖啡香味,陈乐道侧头瞧了眼,目光便再次回到了书上,嘴里随意地问道。
“这段时间怎么没见那小子来找你了,你看看,这办公室都没有鲜花可以用来点缀了。”陈乐道嘴里随意说道,话里带着几分调侃。
“我怎么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喜新厌旧,三心二意,口不对心,心不对行,这不都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吗!”
章小君将咖啡放在桌上,嘴里振振有词地说道。
像极了被负心汉抛弃的怨女。
陈乐道这个老板此刻在她这里, 却是没有半分地位可言。
“我说你这打击面可就太广了啊,别的不说, 你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咱是一等一的好人!
老板我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的青年俊杰, 在这上海滩也算是声名远播。
但你看看,面对这花花世界的诱惑,我可一直都是谨守本心,洁身自爱,守身如玉的。”
陈乐道乐呵呵说着,脸上颇有几分自得。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陈乐道觉得自己这一点上做的还是不错的,自己现在有钱了,但没变坏。
不是没个人都能像他这般富贵不淫的。
面对老板的王婆卖瓜,章小君直接送了他一记闪亮的白眼。
原来成为老板,还得拥有这般厚的脸皮,她自认自己应该不是做老板的料。
“对,你谨守本心,都要跟程程结婚了,身边也只有,”话说到这,章小君生出手指,开始掰手指头。
“方经理一个,顾小姐一个,盛小姐一个,温小姐一个,还有谁来着??”
她扬起脑袋,作思考状。
“肤浅!”
陈乐道啐了她一句。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异性之间纯粹的友谊?
就像那些革命者一般,他们的之间的情义早已超越了你这还局限于男人感情之间的肤浅看法。
那是一种纯粹的革命友谊,那是算了,你是理解不了的,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陈乐道叹息摇头,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
章小君看着陈乐道这模样,不由张圆了红润的小嘴,长长的睫毛支棱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瞪得溜圆。
她以前居然没发现,老板这嘴巴叭叭叭的,也胚能说了!
章小君被陈乐道那鄙视的言语说得一肚子郁闷,恨不得立马召唤孔明附身,舌战群儒。
只是她有心反驳,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老板都说那是像那种,革命者之间纯粹的革命友谊差不多的友谊了,自己总不能自拆墙角吧!
章小君一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可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革命工作者。
陈乐道虽不是敌人,但也且先当成敌人将就着用吧。
两人相顾无言之际,陈乐道桌上的电话叮铃铃想起响了起来。
章小君看着轻微震动着的电话,一转身,嘴里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不再跟陈乐道争辩刚才的话题。
陈乐道拿起电话搁在耳边,里面传来人声。
“陈总,是我,方山。”
“哦,老方,什么事?”
“陈总,前两天那两个日本人,我们已经教训了一顿了。
刚才又来了个日本人,要求我们放人,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是放还是怎么样。”
方山征询着陈乐道的意见,虽然陈乐道把这事交给他们处理,但这事毕竟牵扯到日本人。
不是谁都有勇气像陈乐道那样,根本不拿日本人当颗葱看的。
“哦,日本人来领人了?”陈乐道问。
“对,日本领事馆的人。
我本来打算直接把他们打发走的,但这人有点难缠,他们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把人带走,怎么都不同意把人留在我们巡捕房。”
方山话里带着股子促狭的味道。
陈乐道在日本人那里可是恶名累累,这两人这次又是被陈乐道弄进巡捕房,只要是不傻子,都肯定是不愿意将人留在巡捕房这种高风险地区的。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两人就得被陈乐道随便找个由头给毙了。
陈乐道右手拿着电话,左手在桌面轻轻敲着,心里思索着这事的应对方法。
算了,目前还不能将日本人弄得狗急跳墙。
陈乐道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日本人对他投鼠忌器,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更多是因为站在陈乐道身后的那些法国人。
那些人支持陈乐道,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法国支持陈乐道。
日本人虽然脑子发热地想着什么的美梦,但就现在而言,对欧美列强,他还是需要卖几分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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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能依靠的力量并不是自己的,而别人的力量,即使可靠,也是不能绝对依靠的。
得留几分余地。
陈乐道心里拿定主意,眼中思考之色顿散,目光再次变得平淡起来。
“巡捕房是讲道理的地,既然他们坚持要把人带走,那就让他们带走吧。”陈乐道在电话里淡淡说道。
方山在另一边听着,轻轻点头,不过他没着急接话,以他对陈总的了解,这事绝对不可能这般简单。
对日本人,陈总向来是秉承雁过拔毛的原则。
果不其然,电话另一端,陈乐道在微微沉吟后便接着道:
“他们既然要把人带走,那就让他们交保释金吧。两个日本人,每个五百大洋,少一个子都不行。”陈乐道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陈总这口气,方山就知道那两个日本人这次必须得破财消灾了,五百个大洋,定然是丁点折扣都不可能有的。
五百个大洋,对普通犯人而言,就是保释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不过日本人,他们天生高贵,价格自然是不同的。
方山喜滋滋地答应下来,对陈乐道的决定喜闻乐见。
一千块大洋,这可是不小的业绩,这个月月底的奖金,有着落了!
挂断电话,陈乐道哼着小曲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嘬了一口,嘴角上扬起幸福的笑容。
能让日本人倒霉,他就高兴。
现在看来,当初的路线他没选错。
自己选择来上海,而不是去延安,这一点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这样既不在生活上委屈了自己,又能实现抗日的愿望,两全其美!
美哉,美哉啊!!!
“你在乐什么呢?什么日本人,什么五百大洋?”章小君在另一边瞧着,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问了出来。
“呵呵”陈乐道灿烂一笑。
在听陈乐道说明了事情缘由后,章小君大呼“资本家”,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差点变红了。
一千大洋啊!
陈乐道这就是左手倒进,右手倒出,就净赚一千大洋!!
天杀的!
他们那个破诊所,要干多长时间,才能挣到一千大洋!!
嫉妒羡慕之火熊熊燃烧,就差乘风燎原了。
陈乐道敲诈日本人的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是在霞飞路捕房让一众巡捕小小的激动了一下而已。
激动之后,也就索然无味了。
至于日本人方面,他们义愤填膺之余,又有点庆幸。
能在陈乐道那活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总探长从日本人手中豪取一千大洋的事,在上海滩的报纸上被小范围的报道了一下,不过同样没能引起太高的热议。
sh市民对陈乐道这位隔三差五就要登一回报纸的人,已经没当初那么感冒了。
至少这种区区一千大洋的小事情,已经不能让陈乐道从人们身上获得惊叹声了。
一年多时间,上海滩已经渐渐适应了陈乐道这个俊后生的存在。
时间又匆匆过了一月。
中央捕房,已经彻底适应了陈乐道这位史上最年轻总探长的存在,曾经的朱副总探长和马总探长,他们在中央捕房留下的痕迹正在渐渐消失。
当初在上海滩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九叔和马总,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在巡捕房,已经很难再听他们的名号。
也就是偶尔有新人进来时,一些爱显摆自己老资历的老油条们,有时候会在那些小巡捕好奇的眼神中,说一说巡捕房当年的那些故事。
“这是什么?”
陈乐道看着刘三和王六一人抱了一个箱子进来,眼中不由浮现疑惑之色。
发现动静的章小君也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放在地板上的两个箱子——一大一小。
以前章小君觉得教陈小君练字,是一件颇为头疼的事,现在她不需要教陈小君练字,甚至有时几天都看不到一眼,她反倒是觉得横竖不对劲了。
她一天天闲得,最有趣的事也就是怼一怼陈乐道了,
“太湖的金老大送来的,说是上次咱们帮他们弄的那批军火,让他们在太湖再次站稳了跟脚,这是他的一点表示。”刘三道。
“哦,金老大送来的?”陈乐道看着地上一大一小的两个箱子,来了几分兴趣。
上次陈乐道和金山几人在加贺恭一郎的餐厅分开后,没有几天,金山又带着伤找了上来。
金山他们来上海滩做的事,没有超出陈乐道预料,他们确实是来买军火的。
不过说是买,不如说是来提货。
金山他们早就向斧头帮订购了一批军火,他们那次来,就是带着钱来交易的。
不过在交易的时候,斧头帮的人见他们只有三个人,顿时便起了黑吃黑的心思。
这事说起来金山几人也是犯了经验错误,谁能想到,斧头帮这种家大业大,在道上赫赫有名的存在,也会干出黑吃黑这种不讲江湖道义的事呢!
真他妈不要脸!
不过这不足为奇,黑吃黑这种事,斧头帮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也就是金山他们隔得远,不清楚情况,才会相信斧头帮有职业道德这种东西。
但凡是在上海滩混饭吃的人,都知道斧头帮的话,那就是响屁——除了动静大,无色无味,啥都没有。
斧头帮在上海滩臭名昭彰,林子荣在上海滩的名声也没有冯敬尧那么响亮,这些都好有几分这方面的原因的。
冯敬尧被称为上海滩流氓头子,这是因为他行事霸道,经常干出强买强卖的事,而且不限对象,不是那种欺软怕硬,而是软硬都欺。
比如当初的连山纱厂,再比如当初的横三、黄金荣等等。
一个连流氓都欺负的流氓,被称为流氓头子,自然不足为奇。
至于那个“雅号”“冯先生”,则是因为其虽然强买强卖,但至少会给钱。
不像斧头帮那种混不吝,睡了人家,占够了便宜,还说什么不给钱就不算嫖。
这都已经脱离了流氓的范畴,不是人类语言能够形容的混账玩意了。
斧头帮就是这么不要脸,他们丝毫没有一个大帮派的自觉,在道上也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形象。
因此在还注意点帮派形象的冯氏商会面前,便落了下乘。
冯敬尧这个三大亨之首,就是在这些方方面面的小细节中获胜,以此得来的。
至于真说三家的势力差得有多么悬殊,这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能分出来的。
所以言归正传,对于斧头帮这种不注意帮派形象,不在乎帮派信誉的帮派来说,黑吃黑,对他们也就成了家常便饭了。
用斧头帮帮主年轻时候的话来说就是:
老子拳头比你大,打你,你就是活该;抢你,那是看得起你。有胆你就打回来!抢回来!
有这种混不吝的帮主,自然也就有这种混不吝的帮派。
所以金山他们三人就敢去找斧头帮交易,那只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至于被对方黑吃黑,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至于陈乐道是怎么帮助他们的,那可就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