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人定时,群魔乱舞欢。aneieilai饕餮仰天笑,噩梦入人间。
亥时到了!
这亥时也称人定,乃是阳人进入夜眠的时间。
可这个时辰,恰好也是苍月中天之时,除了人之外,鬼妖灵魔都在这个时间对月而兴,是他们一天之中,最为活跃的时间,一直到丑时末为止。
在这家规模不大的某田系医院,窸窸窣窣的声音正靠着外面夜风的掩盖,一点点放肆起来。
抢救室门口的折页下面,两滴血痂正在冒着幽幽的紫光。
这还是三年前一个濒死的车祸患者留下的,这里是卫生死角,没人看得见它们。而这个位置恰好上有铜钉,下有积尘,左为木楞,右为水箍,关键的是,一条陈旧的电线也通过这里,裂隙遇水,不时冒出几道火花,再加上此处正对大窗,满月当空,这就集齐了阴五行和苍月华。机缘巧合之下,两个血灵子就这样诞生了……
前台上,两个值班的护士疲惫的打着盹。
她们都不过十**岁,可是灰色的皮肤和浑浊的眸子却让她们看起来已经似过而立之年。
她们怪男人都瞎了眼,还不赶紧前来表白,让爱情滋润滋润,也好让这青春多停留一会他们怪医院,永无休止的加班、夜半,就算工资翻了翻,可终究买不了几瓶舶来的化妆品。
可她们却从不知道,每到这个时辰,两个黄豆大小的血豆豆旁若无人地跳上柜台,然后顺着她们半张的嘴巴和白皙的耳朵钻了进去。一个时辰,就能吸走他们一年的光阴……
与此同时,在医院后面的储物间里,值班的门卫大爷正在和保管员阿姨打得火热。他们这个年纪,还能如此激情四射,实在少见。门卫大爷自己也很好奇,自己这疲软的长矛怎么最近还越战越勇了?难道说,自己还能返老还童了不成?越是自信,似乎就越沉迷于这种偷的**,他每到晚上这个时间好像都蠢蠢欲动。可殊不知,在两个人共赴巫山的时刻,那大妈的头顶上,却悬挂着一个老旧的蜘蛛网,一只高脚幽灵蛛正举着前足,探着口器,如同吸露尝月一般……这个城市,每天在最兴奋的时刻暴毙的男人就有十多个,这大爷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所看见的未必就如你所见。
而高护区的病房外,一道电梯正连通着地下负二层的太平间。
叮叮叮……
电梯故障了?竟然旁无若人地下了楼,然后在地下二层停了数秒,又折返了回来。这时候细看你会发现,电梯的铁墙壁上凝结了一层细细的白霜。
嘎吱一声,电梯自己停在了高护区。梯门打开,一道无端的风呼的一下,撒开花卷进了走廊。
哗啦啦,哗啦啦……
楼道里两个碎纸屑跳舞一般跑了过来。
他们都是滞留在这个医院里最久的亡魂,他们熟知这里的一切。比如,新住进来的病人有几个是男人,有几个已经病弱膏肓,有几个的阳气更胜一些,有几个马上就要和自己为伴了……
而今天,敏捷的嗅觉让它们闻到了一股尸体的味道,没错,就在这个房间里。
出于好奇,也是出于对于死尸的眷恋,它们一股脑地朝楼道里狂奔而来。
而此时,坐在两个纸扎人之间的司太太忽然一个机灵,全身忍不住地颤了颤!
这个贵妇人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在这种硬椅子上,让她感觉疲惫不堪。可是她不敢睡,左右的两个纸扎人越看越怪异,就像随时在偷窥自己一般。
而现在,楼道里又平添了几道怪异的风,太吓人了……
“罗大夫……罗大夫……聪儿怎么样?”她没话找话地朝屋里喊了一声。此时此刻她迫切得需要听见活人的嗓音……
可惜,房间里面虽然有人在走动,但根本不理自己。
几道风兴奋地到了门外一下子停了下来,他们有些气急败坏,这该死的窗子和墙壁上,竟然贴着这么多道符纸。这些在人眼看来简单的符箓,在他们眼里却正冒着赤红色的火焰,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唯一可以通过的,就是这道门了!
可这门前却做着一个东张西望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一脸横肉,身上带着纯白色的珍珠,好像身子还不怎么干净,这种人,是风儿们最不喜欢的那种人。阳气重,戾气重,还有护身之物,虽是活人,可比鬼还难缠……
最重要的是,她旁边还有站着两个凶巴巴的役鬼。
“呜呜……”
幽咽的风忍不住轻轻悲号起来,它们尝试着能不能先把这女人赶走。
“噗!”
隔着几米远,一股阴气喷在了这女人的脸上。
老女人又打了一个激灵,就如同谁摸了自己的脸是的,这让她忍不住惊叫一声,猛然站了起来,旋即要走……
风儿们嘻嘻哈哈,戏弄成功。
可得意之际,谁知女人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咬了咬牙,又重新坐了下来。
风儿们有些恼羞成怒,几个影子奓着胆子凑了上来,他们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老女人。扯一扯她的头发,或者,骑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喘不过来气……
可就在这时候,老女人忽然霸道起来,喃喃道:“为了我儿子,我拼了!悍妇在此,诸煞回避,掌中藏雷,有来无回。”
这一嗓子恍若惊雷,旁边两个纸扎人突然身体里遁出了两个鬼影,噗的一口,好像是喷出了什么……
上前戏弄老太太的两个影子没来得及反应,当场被击中,幽怨地嚎叫了一声,就被彻底地消灭在了灰尘之中。与此同时,墙壁上那些符箓好像是得到了某种敕令,嗖嗖嗖冒着火苗就打了过来……
狼入羊群一般,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影子们,瞬间鱼贯而去,几个跑的慢了点的影子,当场被火光击中,一命呜呼了……
一时间,楼道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而司太太虽然什么也没看见,却一瞬间感觉舒服多了,她扭头看了看两个纸扎人,头一次发现这红绿纸扎成的玩意也整么顺眼,比家里的布娃娃可爱多了……
房间里,刘大进听着外面的风声逃逸去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回落了一点。
他扭过头,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动不动,苦笑一声,拿起银针道:“兄弟,我可用针了……”
六指诡医